现场看到的一幕直叫人汗颜无比,甚至小小的倒吸一口凉气。
“卡德尼!不要冲动,冷静!快把枪放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面对阿巴斯上校的厉声劝阻,已经挟持了穆萨拉赫为人质挡在胸前,将手枪枪口抵住了其太阳穴的卡德尼中校,则是大喊着回应。
“你闭嘴!我当然知道,我始终都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一直都很清楚!”
“抵抗之弧已经完了!所谓的革命失败了!现在,是时候拥抱真正的自由了!继续无谓的挣扎毫无意义,必须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而我要求我自己成为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你,你难道就为了这个!?为了所谓‘真正的自由’???”
饶是阿巴斯再怎么一脸的难以置信,面对面只隔了不过十米距离的卡德尼,依旧是毫不迟疑地呐喊着回道。
“巴列维王朝的覆灭根本不是真正的自由,革命必须继续进行!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它的到来!”
“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现状吧!就是因为我们与文明作对才落得如此下场,如此惨败!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拖着陪葬,必须有人行动起来!而那个人就是我!我将以我的鲜血唤起更多人的觉醒!我将视死如归!”
“......然后呢?我问你然后呢!?然后这和你绑架穆萨拉赫将军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你是疯了吗!?”
在场的所有卫兵,包括刚刚赶来增援的外部部队,还有前来看热闹的格鲁乌。
是里里外外把整个会客厅围了个水泄不通,尤其是大门处附近更是人挤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子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质绑架案,因为没有出手的必要和命令,干脆就选择了袖手旁观、原地吃瓜看戏。
一个两个争先恐后地探头向会客厅里望去,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
而在会客厅里,阿巴斯上校与卡德尼中校的对峙则仍在继续。
“疯了?不,我清醒得很!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面对自己表哥的再次质问,卡德尼照样给出了与方才相同的回答,又不假思索地紧接继续。
“你们一直都跟俄国人有所往来对吧,那些下贱的兽人。”
“今天,在这里,就在这儿!穆萨拉赫和那俄国人的头子,他们俩只能活一个!我说到做到!”
“是让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来动手,选择权在于你,阿巴斯!”
“别跟我说你办不到,这里是城郊!快速反应部队没这么快赶到,而这里所有的卫队都听你指挥!叫上你的人去把那俄国佬的人头带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只要他死,不但穆萨拉赫可以活,我也愿意束手就擒随便你怎么样,你听见了吗!?”
就在这话音未落之际,对面的阿巴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处在被挟持状态的穆萨拉赫却突然说道。
“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卡德尼,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理智且看得清真相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很优秀,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你太让我失望了。”
“闭嘴!给我闭嘴你这个老东西!我有让你说话了吗!?搞清楚状况!你没资格说你对我失望!就是你们,就是你们革命卫队这些人,你们这些苏莱曼尼的同党把一切祸害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早就该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眼见卡德尼这二货是越说越激动,被穆萨拉赫只一句话就搞得当场破防大骂,连握枪的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说恐惧。
生怕这厮一个不小心,手滑扣动了扳机当场走火,一心只想保住穆萨拉赫安全的阿巴斯立刻连声说道。
“知道了,我照你说的去做,现在就去!你千万要冷静,别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来!千万别伤害将军!”
屋里头的这大声对话,就站在门外走廊边上的“涅瓦河”组长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只见暂时安顿了现场的阿巴斯黑着张脸走出门来,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任其离开的“涅瓦河”组长当场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应当只是谈判话术而已,对吧?”
“......”
脸色阴沉无比的阿巴斯上校心里清楚,自己可没有受叛军头目胁迫而对俄国人动手的本事。
且不说担不起这个责任后果,就眼前这些负责保护俄国人那大官的特种部队,就不是己方能处理得了的对象。
战斗力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被这些俄国特种兵三下五除二干死的尸体们,可是到现在都没凉透还热乎着呢。
压根没打算跟俄国人撕破脸、当叛徒,语气中既是无奈又是无力的阿巴斯只得回道。
“你既然听到了我说的,那也应该听到了他说的。”
“他已经完全失去正常逻辑理智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敌人洗脑的,但眼下这已经是既定事实,极端且偏执。”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特种作战领域你们是专家,不是吗?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将军会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但凡可以的话,何尝不是好面子之人的阿巴斯,是打心底里不想去求俄国人帮忙的。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事情就闹到了这个份上,你怎么办吧?
拉不下脸来就等于是在拿穆萨拉赫的性命开玩笑,忠诚度确实没得说的阿巴斯是觉得,自己的脸面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俄国人愿意出手相助且能解决问题,自己现在就算跪下来给俄国人磕一个舔鞋头都行,真要是穆萨拉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叫万事皆休。
面对阿巴斯的当面请求,就算想帮忙也没那个权限拍板的“涅瓦河”组长如实回道。
“我可以上报你的请求,但这不是是我说了能算的。无论你有多急,只能先等等,我们会尽快的。”
“......那就有劳了。”
强忍内心焦躁的阿巴斯只能如此,很快,现场遭遇棘手情况的消息,便迅速传到了刚刚与周正碰头的苏洛维琴科那里。
“他真这么说的?”
“......好吧,知道了。我这就带人过去,在我到场之前稳住情况,可以先研究对策,等我到后做决定。”
挂断了与“涅瓦河”组长的无线电通话,自己也觉得头大的苏洛维琴科叹了口气。
“麻烦来了,那个叛徒头子卡德尼中校劫持了穆萨拉赫,现在正在会客厅里拿枪指着穆萨拉赫的脑袋,要阿巴斯拿你的人头过去换,否则就要了穆萨拉赫的老命。”
“哈?”刚从安全屋内走出来的周正嘴里还叼着烟,看样子是压根没把袭击当回事,完全相信苏洛维琴科这队人的本事能搞得定。
但穆萨拉赫这老东西被劫持为人质,这倒是周正所没想到的。
“怎么还能想到这手,这馊主意怕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吧。”
“嗯,应当不是。伊朗人缺乏下三滥手段的‘先进经验’,劫持肉盾勒索条件,倒更像是那帮锡安人的风格。”
示意周正跟上自己边走边说,一路向上前往会客厅方向的苏洛维琴科继续说明道。
“阿巴斯现在有些束手无策,缺乏有效解决的手段来求助我们。”
“卡德尼要挟必须在快反部队到来前结束一切,他知道那时候有的是办法处理他,在这之前要么你死、要么穆萨拉赫去跟他的老伙计苏莱曼尼谈心,这就是卡德尼开出的条件,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脚下向前步伐不停的周正当即回问。
确实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仍有麻烦之处的苏洛维琴科叹声道。
“卡德尼必须死,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我现在就能拿出多套干掉他而且不伤及穆萨拉赫的方案。”
“麻烦之处在于阿巴斯和卡德尼的特殊关系,他们之间是有血缘的表兄弟,而且我看阿巴斯那个护着他的样,恐怕还是比较疼爱他这个‘过于自由’的小表弟的。”
“......”
穆萨拉赫本人已沦为人质,阿巴斯和劫持者之间的特殊关系,又使得其不具备完全理智指挥判断的可能性,安全起见理应将其排除在外。
只是眼珠稍微一转便立刻有了决断,并不打算吃瓜看戏,而是打算让穆萨拉赫欠自己一个大人情的周正果断下令。
“那就动手吧,利索点,确保能一击毙命。”
“等阿巴斯意识到他表弟已经一命呜呼的那一刻,穆萨拉赫也就安全了。只要他能安全脱险,就意味着能重新掌控指挥权,那时候就没他阿巴斯的什么事了。”
“之后的事我来跟穆萨拉赫勾兑,这个老东西别的不说,头脑还是很清醒,能始终保持理性凌驾于感性之上的。”
“区区一个必须被清理门户的自家叛徒而已,何足挂齿?穆萨拉赫非但不敢凶我,他还得谢谢我,没了咱们他可连这条老命都保不住。”
一听周正这么说,苏洛维琴科也顿时放下心来,庆幸这下总算可以放手去做。
事不宜迟,敲定了计划后的苏洛维琴科加速到场,展开现场勘查与行动方案部署。
在要求阿巴斯继续前去谈判交涉,无论鬼扯些什么、随便怎么满嘴跑火车,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拖延争取到时间,给己方行动创造机会后。
已经拿定了行动方案的苏洛维琴科,又伸手唤来了随行的另一位“伏尔加河”组长,在其耳边小声叮嘱几句后便点头下令。
“去吧,机会只有一次,多余的话不用我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命令!”
“明白,指挥员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抬手点了两位麾下的特战队员出阵,没有带更多人员随行的“伏尔加河”三人小队,这就直奔建筑的更上层而去。
来到楼顶勘察现场,并与原本就驻守在楼顶待命的格鲁乌队友了解完情况、交换了意见后,径直来到天台边的三人小队立刻开始行动。
“但愿这楼顶没有年久失修,帮我看着点。”
“没问题,倒是你,多长时间没练过这么降下去了,枪还端得稳吗?”
“呵,那还用你说?只管瞧好就行。”
说完,已经将锁扣固定在天台栏杆边上的特战队员,当即起身背枪一跃而出、开始垂直向下索降。
待到位置接近会客厅的窗口,四下一瞧通过建筑外观判断出所在位置准确无误后,艺高人胆大的特战队员竟现场表演起惊人操作。
先是取下腰间的安全带固定于建筑外墙的装饰栏杆上、稳住身形,紧接解除固定在武装带另一侧的滑索锁扣,抓住已经轻飘飘的绳索一把拉下。
将绳索缠于右小腿之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确认无误,最终又将索头扣环挂回腰间武装带上重新固定。
“完成了。”
不想发声惊动下方窗口内的“绑匪”,只是抬头向上打了个手势示意。
上方留守天台的特战队员收到信号立刻做出反应,按下滑索器的活动键释放一档。
只见已经摘下了用于临时稳住身形的安全带,重新恢复索降状态的下方特战队员,立刻以单腿被绑的倒吊姿态下降一丝。
精心估算过的下降距离不多不少,刚好以倒吊姿态来到了窗口边,只露出小半个脑袋既隐藏了身形又拿到了视野。
望着窗户内部另一面的会客厅内,仍在与阿巴斯上校激烈争执中的挟持人质“绑匪”。
其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的谈判争执所吸引,压根没意识到“眼睛往前看,危险背后来”。并且所处的身位还是背对窗户,被其挟持在身前的穆萨拉赫此时完全起不到“肉盾”作用,甚至于“绑匪”自己反倒成了穆萨拉赫的最好肉盾。
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动手机会,倒吊的特战队员当机立断,立刻摘下了背后以枪带固定的9A91微声自动步枪,使用与vss同款的高杀伤力9毫米亚音速重弹,以枪身上安装的光学瞄准镜迅速瞄准了目标。
“去那个世界嚷嚷吧,伙计。”
嘭——
势大力沉的9毫米亚音速重弹从消音器内螺旋冲出,开火声不比啤酒瓶盖被撬飞的动静大上多少。
下一秒,只见原本还在废话连篇、情绪激动的卡德尼中校,当着在场大几十号人的面,原地表演了一出脑袋开花迸碎满地。
稀里哗啦的红白之物洒落一地,一颗大好人头只剩嘴巴以下部分还顶在脖颈上,得说这种毛子专属的特种弹打在人身上的效果确实好到“爆款”。
指挥身体的大脑被从物理层面完全根除,整具尸体就如同麻袋一般向后倒下的卡德尼中校,至此彻底没了动静。
老当益壮的穆萨拉赫反应迅速,也不愧是年轻时带兵上过两伊战争前线陷阵沙场的猛汉。
只一个闪身便第一时间挣脱了尸体的束缚,免得被还没立刻死亡的神经抽搐给来上一枪。
然而还没等穆萨拉赫发话,惊愕于眼前这毫无征兆又突如其来的惨剧,当场就傻了眼的阿巴斯立刻惨叫一声便扑了上去。
“卡德尼!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