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建议道:
“殿下,为了两国友好邦交,我们是否应该对那城门尉稍作惩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肃猛地一拍书案打断。
“交情?哪来的交情!还小惩大诫?”
朱肃猛地站起来,他怀里的海东青立刻飞到旁边的木架上,稳稳地落定。
吴王殿下此刻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身体微微前倾,越过书桌,对着那位鸿胪寺的老油条官员,大声喝道:
“惩罚?惩罚什么?”
“那个城门尉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执行本王的命令,尽到了他的职责……”
“足利直义为何要找他的麻烦?”
“也幸亏那小子骨头硬——如果他当时在面对足利直义的挑衅时,退缩了,那才是真正丢了我大明的脸,他才有错!”
“哼,本王告诉你,本王欣赏的就是这样的人!”
“看看你,裤裆里那东西白长了,还不如我家的太监总管老朴!”
“真是个废物,废物!”
朱肃一顿臭骂,把那个官员骂得狗血淋头,但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一挥手,木架上的海东青立刻飞出,狠狠地一爪子抓向对方的耳朵。
“啊!”
鸿胪寺的官员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耳朵被抓伤,一小块肉掉在地上,从耳朵到脖颈,整片肌肤立刻变得鲜红。
“小五,怎么回事?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马皇后听到惨叫声,急忙跑了过来。
“哼,娘,我什么都也干!”
“就是教训教训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
朱肃一声顶撞,话音未落就打算开启他的长篇道理。
然而……
马皇后本就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满肚子火,一见他竟然还敢顶嘴,立刻……
刚才还怒气冲冲、大声斥责别人是废物的吴王,下一刻发现自己的耳朵已被母后紧紧抓在手里。
“你到底服不服?”
马皇后的手轻轻一拧,力道却十足。
“啊……”吴王朱肃痛得像狼一样嚎叫起来。
“我服了……母后,我真的服了……”
朱肃一边痛得直抽气,一边心里暗骂自己忘了那条铁律:在母亲生气时,儿子最好别再添火,否则绝无好果子吃。
就这样,朱肃被马皇后揪着耳朵,从坤宁宫一直拖到了奉天殿。
沿途,宫人们怀着看热闹的心思对这对尊贵的母子行礼问安,但朱肃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脸不红心不跳。
毕竟,这种丢脸的时刻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至于他嘴里念叨的“母后,快放手,我下次一定改正……”这样的话,不过是例行公事。
朱肃心里明白,他这句承诺里,大概只有“下次一定”这四个字,他是打算将来某天真正实现的。
马皇后,这位历经风霜的母亲,对朱肃的习性早已了如指掌,此刻她的心已硬如坚石。
她把朱肃带到奉天殿,见到朱元璋,开口就是:
“重八,动手吧——这小子又给你惹麻烦了……”
朱元璋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立刻变得比朱肃这个愣头青更凶猛,仿佛一只暴怒的穿山虎。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随手解开束带,气势汹汹地向颤抖的朱肃走去……
有句话说得好——严父手中鞭,儿子身上伤,下手三十鞭,鞭鞭见血光……
直到朱肃的臀部没有一丝完好,朱元璋才气喘吁吁地丢掉束带。
他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朱肃说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惹事,就不能安分几天吗?!”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朝廷的官员是代表我管理百姓的,你打官员就是看不起我,不给我这个当爹的面子!”
朱元璋瞪了一眼马皇后护在身后的朱肃,又不满地看了马皇后一眼:
“你还在护着他!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太子都不敢这样对待朝廷的官员!”
“这小子运气好,摊上了我,如果他遇到的是别的皇帝,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马皇后刚要说话,朱肃却突然冒出来,语出惊人:
“爹,听说汉景帝当太子那会儿,还曾用棋盘砸死过人……”
“哈!”
朱元璋听罢朱肃的话,不禁失笑,转身拿起桌上的笔筒:
“来,来,吴王殿下,你过来,我保证不把你打得太狠……”
(当年汉景帝刘启还是太子时,吴王刘濞的长子刘贤作为伴读,与太子下棋发生争执,刘贤态度傲慢,结果被太子刘启一棋盘砸死,这也成为后来刘濞起兵反叛,引发“七国之乱”的导火索。)
朱元璋既然已经教训了儿子,那他就得去处理儿子惹出的麻烦。
马皇后带着被父爱“舔舐”过的朱肃回宫休养…… 而朱元璋则是心情舒畅地坐回到龙椅之上,慢慢地审阅着奏折。
不得不说,朱元璋此刻确实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
但愿他不会对这种快感上瘾,毕竟朱肃那瘦弱的身体,经受不住频繁的挨打。
到了中午,朱元璋照例在奉天殿的偏殿用膳,正打算稍作休息,李仕鲁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这个老头也真是可爱,他此刻的举动,比起朱肃来,更像是个粗鲁的武夫:
进殿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皇上!吴王殿下他实在是……”
李仕鲁纠结了半天,也没找到恰当的词藻来描述他那令人发指的行径,无奈之下,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
“罪大恶极!”
“嗯?”
朱元璋轻轻点头,李仕鲁原本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今日却被气得如此失态,吴王殿下的罪行确实可以用“罪大恶极”来形容。
“皇上!我的主簿杨连素来胆小如鼠,他不过是个读书人,就算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吴王殿下又何苦对他如此刻薄?”
李仕鲁想到杨连的悲惨遭遇,牙齿不由咬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