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鲁本想说“我就辞官不干了”,但一抬头看到朱元璋那凶狠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留下了一个未完成的“我”字。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李仕鲁,虽然李仕鲁也算是个正直的人,但他那读书人的优越感让朱元璋感到非常不舒服。
“你认为,杨连只是说错了几句话?”
朱元璋语气平静地问道。
这让李仕鲁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臣……这……这并非臣的本意……”
李仕鲁紧张地结巴着,他的眼神闪烁,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臣以为,区区言语失当,不应当受到如此重的惩处!”
“再说,吴王所用的,毕竟属于私刑。”
“正是因为小五用了私刑,杨连才得以死里逃生。”
朱元璋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他的目光在李仕鲁颤抖的身体上扫过,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不久前,小五向朕提出了一个问题,他问:‘父皇和大哥,打算给后世留下怎样的大明?’”
朱元璋的话让李仕鲁瞬间愣住,他愣愣地抬头看着朱元璋,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哈哈哈……”
朱元璋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
李仕鲁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但随即,他又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刚才真是昏了头……
朱元璋并没有注意到李仕鲁内心的变化,他继续说道:
“这些天,朕在闲暇之余,常常在想:我们是应该学习周朝那八百年的忍气吞声,还是应该像秦、汉、唐那样,忍辱负重,然后奋发崛起?”
李仕鲁听着朱元璋的话,心中暗自沉思,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殿上,朱元璋的目光如冰封万年的寒潭,直视着李仕鲁,他语气坚定:
“朕听说了,有个守城门的官员,竟能对使者说出‘自古以来……杀不绝,站不止!’的豪言……”
“因此大秦、强汉,那些辉煌的过去,朕无需模仿。大明有它的独到之处。”
他挺起身子,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气弥漫开来:
“或许大明不会永世长存,但在史册中,它的气节、勇武、强盛,足以与任何先朝比肩!”
朱元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那威严仿佛能凝固空气:
“大明配得上‘万古烁今’这四字!”
李仕鲁的眼神复杂,面对皇帝的豪情壮志,他心中也为之一振,但想到自己的下属杨连,他知道大势已去。
果不其然,朱元璋又开口了:
“至于杨连,你可以说他小心翼翼,但这样的人,怎会做出如此低俗之事?”
李仕鲁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承受。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上的怒火如同夏日炙阳:
“李爱卿,你气势汹汹而来,可别灰溜溜地离开。”
他瞪着李仕鲁,眼神中怒火中烧:
“杨连的行为,小了说是多此一举,惹怒了小五,往大了说,他是在败坏我大明的风气!”
而在朱元璋慷慨激昂地驳斥李仕鲁的时候,始作俑者朱肃正躺在坤宁宫的床上……
他身上敷着草药,他的侄子朱雄英端着一盘诱人的葡萄,坐在床边,细心地一颗颗喂给他吃。
“嗯嗯……”
朱肃轻轻推开朱雄英,阻止了他从进门就开始的喂食动作。
“说吧,雄英,这次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朱肃嚼着一颗葡萄,轻轻拍了拍朱雄英嫩滑的脸颊。
“嘿嘿……五叔……”
朱雄英把头靠向朱肃,他那肉嘟嘟的小脸上堆满了期待,声音软糯地说道:
“我爹说娘亲怀宝宝了,我能不能求你……求你想个办法让娘亲生个妹妹啊?”
“我真的很想有个小妹妹……”
“哈?”
朱肃忍不住笑出声,心想住雄鹰这小子真是傻得可爱。
常希芸怀孕后,马皇后便把朱雄英接到坤宁宫,亲自照看。
从此,每天早晨叫醒朱肃的不再是那个毕恭毕敬的总管朴安仁,而是朱家的小霸王,太孙朱雄英。
这天一早,朱雄英抱来一只雪白的小猫,轻轻地放在朱肃的胸口,然后他和小猫一起,模仿着猫的叫声。
“喵~喵~喵~”
朱肃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就看到朱雄英那双清澈的眼眸,和他背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猫……
“唉,这可是我亲侄子……亲生的……血浓于水啊……”
朱肃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朝之上。
陶城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斜倚柱子,一副懒洋洋模样打盹的朱肃,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一点也没错啊。
他暗自摇头,这吴王的名号,真是让人头疼。
陶城收回视线,心中有些纷乱。
足利直义刚直的身姿跪在那里,慷慨激昂地陈述完自己的不满后……
朱元璋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个靠柱子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亮晶晶丝线的朱肃身上,他脸色有些难看:
“吴王,你有什么话好说?”
“嗯?怎么了?”
朱肃被徐达轻拍肩膀弄醒,迷茫地环顾四周,目光在足利直义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朱元璋的脸上。
“爹,有人告状了?”
朱肃心里暗自嘀咕,按照樱花国的逻辑,这人来告状,分明就是想找他这个爹的麻烦。
朱元璋冷冷地瞥了朱肃一眼,看着他随意的擦去嘴角的涎水,心中不禁感到无奈:
这小子,真是会丢人现眼。
朱肃对朱元璋的脾气了如指掌,那声冷哼,无疑是默认了这一切。
朱肃在彻底领会上头的意图后,决定用自己独到的风格来探询足利直义的看法。
他转过头,目光直视足利直义:
“小老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殿堂中的文武官员对吴王的这种“礼貌”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这位大人以前监国的时候,张口闭口“老狗”是常事,现在这样的称呼已经算是温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