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朱元璋颁布这道命令时,陶城只是淡淡地在人群中瞥了吴王殿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他那副轻蔑的神情——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轻视。
陶城心里清楚,指望吴王殿下好好招待樱花国的使节,恐怕比期待王莽扶持汉室还要渺茫。
他为了避免引起外交上的误会,便主动请缨去城门口迎接来自樱花国的使节。
却不料,这一举动招来了吴王朱肃的一阵痛斥:
“那伙跳梁小丑算什么东西?!
“别忘了你的身份,陶城,你那寺卿的官职也敢去城门口候着?”
朱肃满脸怒容,斥责的声音里夹杂着唾沫:
“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窍!”
“那些连给我大明舔鞋底都不配的家伙,你还打算笑脸相迎吗?”
“王爷,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这是国家的大局……”
陶城虽已年迈,但面对朱肃逼人的气势,依旧努力为维护国家层面的利益而据理力争。
朱肃哼了一声,目光如冰:
“你知道那些时常侵扰我国边境的樱花国倭寇,究竟是什么来路吗?”
陶城一时语塞,片刻后只能坦诚回答道:
“臣……确实不知……”
“你若不知,本王便让你明白。”
吴王殿下骂得嗓子冒烟,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继续说道:
“樱花国内领主无数,他们的家臣,称作武士。”
“此时樱花国内乱连连,领主一旦易主,这些武士便成了无依无靠的浪人。”
“那些骚扰我大明沿海的倭寇,除了少数叛国投敌的败类,多数就是这些无家可归的浪人。”
“他们肆虐我大明沿海,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你可见过那些尊严尽失、赤身裸体的妇女?你可见过那些被残忍烫死的婴儿?”
朱肃紧抿着唇,这些惨状,都是他在杭州亲耳所闻,后来成为海盗,从手下人口中得知,那些骇人听闻的悲剧,在沿海地带竟是家常便饭……
朱肃说到此处,轻轻叹了口气,若非想要让樱花国和高丽国相互消耗,他当初怎会轻易放走足利义满。
其实即便放走,也是在消灭对方九成兵力之后。
至于为何如此?
因为眼前这些倭寇所犯下的罪行,早已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朱肃心想,自己身为大明的王爷,享受着百姓的供奉,便应为他们谋求福祉,洗雪仇恨,恢复尊严。
“吴……吴王殿下……”
陶城的声音轻轻打破了朱肃的沉思,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急切:
“您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樱花国的使节。”
“关于此事,我陶城完全遵从您的指示。”
陶城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之所以如此坚定,除了对樱花国倭寇恶劣行径的愤怒之外,还因为他处在朱肃和朱元璋之间,必须要取悦其中一方。
他知道,目前陛下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吴王殿下是否满意。
万一吴王殿下心生怒火,恐怕整个金陵鸿胪寺都将遭受冲击。
三日后,金陵城门前,城门尉接到了邓镇的传话。
邓镇告诉他,如果有樱花国人前来,就派一名普通的小兵引领他们去鸿胪寺。
“记住,只能是小兵。”
邓镇特意强调:
“如果你敢派副队正,吴王殿下说不定会亲自前来打断你的腿,明白吗?”
城门尉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在接过邓镇赏赐的五十两纹银后,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即使不懂缘由,也会照办。
当天,樱花国北朝的使节团便到了金陵城下。
他们代表着北朝室町幕府的权威,是由那位擅长操控政治大局的足利尊氏派遣而来。
使节团队伍浩浩荡荡,人数多达三百。
城门尉在查验了他们的通关文牒后,简单地一挥手,一个小兵便走出队列。
“他将引领你们前往鸿胪寺。”
城门尉语气平淡,毫无感情,这让带队的足利尊氏的弟弟足利直义感到极度不满。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
“我们长途跋涉,跨越重洋,大明就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使者的吗?!”
城门尉一脸冷静,对于足利直义的质问,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你冲我喊有什么用?我接到的就是这样的命令。”
“你有意见,去找鸿胪寺,那里有人能做主。”
“你!”
习惯在国内威风八面的足利直义立刻就要拔刀,然而城门尉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十几把火铳瞬间对准了他。
城门尉目光坚定,直面足利直义,后者的嚣张气焰此刻已被火铳所压制:
“记住,这是大明。在大明的土地上,你们休想肆意妄为!”
话音刚落,他突然抓住足利直义握刀的手,助他拔出武士刀。
他动作利落,眼神坚毅,尽显大明男儿的勇猛。
“自古以来,在这片华夏大地上,愿意为国家赴死的男儿,杀不绝,战不止!”
这句话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城门尉口中说出,震撼了所有人。
他的同伴们,手握火铳,瞄准了足利直义。
此刻若是需要扣动扳机,他们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足利直义原本怒火中烧,但面对城门尉的气势,怒火渐渐消退,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敬畏。
他收起武士刀,对这座大明城池,有了新的认识。
在他看来,即使万国来犯,这样的大明,也是不可战胜的。
而大明赫赫有名的吴王殿下此时正坐在宫中,耐心地听着鸿胪寺的官员汇报着樱花国使节团的消息。
他原本打算对来使施加压力,哪知一个城门尉竟然抢了先。
“这城门尉是谁的手下,胆子不小,竟然敢先行动?”
吴王殿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对事件本身感到困扰,反而对那个城门尉的勇气产生了兴趣。
他坐在书案后,手中正逗弄着一只海东青,听着鸿胪寺官员讲述事情的原委,以及足利直义打算向李仕鲁提出抗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