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对在朱雄英身边安插自己人的做法不再遮掩,而是公开化,试图让大家默认这种安排。
目前看来,大家,包括朱肃的父兄、母后以及大嫂常希芸,都默认了朱肃的好意。
朱肃打了个哈欠,伸展懒腰,心满意足地望着桌上的两堆奏折……
其中小堆是他已经批阅过的,而大堆则是他退回中书省要求他们在限期内处理的。
朱肃并非朱元璋,那位勤勉的皇帝每天要处理四百多件政务,而朱肃处理的量大约只有十分之一。
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自己负担沉重。
相较之下,中书省的那伙人简直是无能之辈,事事都要上报给他决断,实在让人恼火。
夜幕低垂,御花园内灯火璀璨。
朱肃独自坐在花亭里,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曳……
眼前,高丽舞女们身着紧腰长裙,舞步轻盈,肌肤如雪。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女们,心中暗想:
“这些高丽女子的舞姿真是迷人,肌肤也太过细嫩了……”
他忍不住又想:
“若有机会,定要去高丽一游,增长见识……”
朱肃边欣赏着曼妙的舞姿,边品尝着美酒佳肴,心中却遗憾今晚宫门已闭,无法邀请宫外的朋友们共享此刻的欢愉。
朴安仁看着朱肃如此铺张,只能无奈地劝道:
“殿下,您如此行事,老奴虽不敢违抗,但如此张扬,实在有失体统。”
他还未意识到,这句劝告竟意外地救了他一命。
朱肃此时已有些醉意,对朴安仁的话充耳不闻。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们也缓缓停下动作,低头不语。
“怎么突然停了?”
朱肃有些疑惑。
就在他和朴安仁身后,一名武士手持金瓜锤,气氛骤然紧张。
朴安仁依旧轻声劝道:
“殿下,够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早朝……”
“早朝?又是早朝?”
朱肃一身华服,酒气熏天,瞪着旁边的朴安仁:
“本王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早朝一场不落,现在想轻松一下,有何不可?”
他随手一挥,语气轻佻:
“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宫女们依旧不动,齐刷刷跪在地上,低头沉默,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哼!”
朱肃脸上的不满更甚:
“本王近日劳累,只想寻些乐趣,你们这帮宫女也想跟本王作对?真是找死!”
朴安仁慌忙跪地,连连求情:
“殿下息怒……殿下……”
就在这时,一声如雷的怒喝从朱肃身后传来:
“我看你才是反了天了!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辛苦几天就放松?”
“接着奏乐接着舞?好,父皇今天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朱元璋身材魁梧,此刻如同愤怒的雄狮,咆哮着说出这番话。
朱肃哪怕醉得人事不省,也瞬间清醒,惊慌失措地夺路逃跑。
他头也不回,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辩解:
“父皇,我……我……”
“少给我来这套花言巧语,你这个小兔崽子!”
朱元璋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朱肃一番,一声令下:
“来人,把吴王给我拿下!”
这回,有了皇帝的明确指令,宫中的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那个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吴王朱肃,这回算是彻底栽在了朱元璋手里……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朱肃与那宫墙近在咫尺,却被侍卫紧紧抱住大腿,硬生生地被抬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大大咧咧地坐在石桌旁,看着满桌的狼藉,抬头望向朱肃,他的身体被侍卫们稳稳地控制在原地:
“你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专挑好酒来糟蹋。”
朱肃尴尬地笑了笑,正想开口说几句好话,却被朱元璋冷冷地瞪了回去。
“站稳了!”
朱元璋把金瓜锤重重地放在桌上,宫里的人都已经散去,朴安仁挨了板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朱元璋的身后,安静地站好。
朱肃同情地看着朴安仁,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挺起胸膛,静静地站好。
“你这家伙,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啊?”
朱元璋板起面孔,一一清算朱肃的所作所为:
“先是下令让你二哥离婚,后来又放走蓝玉,再之后利用刘伯温,紧接着重启海事司,还将反对的大臣投入监狱,现在又跑来此处逍遥快活?”
朱元璋一番话说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的金瓜锤上,注意到朱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视线,他心中不禁更加得意。
“父……父皇,儿臣……儿臣有话要说。”
朱肃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然而当他看到朱元璋轻松地挥舞着重达十几斤的金瓜锤,那份敬仰之情犹如江水汹涌,直冲云霄。
这哪里是病虎,分明是真正的猛虎,即便是病了,也足以让人敬畏。
朱肃虽然相信朱元璋应该不会真的动手,但是面对那重达二三十斤的金瓜锤,谁能不心生恐惧?
朱肃深知,此刻只能选择服软,他必须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道理贯彻到底。
“父皇……”
朱肃小心翼翼地说道:
“二哥公然挑衅我,这不仅是看不起我,更是不把您和大哥放在眼里!我能忍他吗?”
“他不过是听了侧妃邓氏的几句枕边风,就想要和二嫂离婚!”
“你这是把家丑外扬,让我这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朱肃提起朱樉这位不争气的二哥,语气平淡,没有半分夸张,可朱元璋的脸色却越发阴沉,显然对这位次子感到失望至极。
“我监国才第一天,气势就弱了,那以后还监个什么国?不如就在大殿门口摆个小板凳,笑眯眯地迎接每一个来客,轻声细语地说:”
“‘哎呀,大人您来啦?劳您大驾,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效劳的吗?……好商量,好商量……不客气,不客气……慢走不送哦……’”
“父皇,您看我这副模样监国,成何体统?咱们朱家的脸面,岂不被我丢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