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刺眼

那红色,比被她摧毁的玫瑰花瓣还要刺眼。

楚昔薇的动作停顿了。

她看着指尖的血,眼神有些发怔。

“你在干什么!”

一道夹杂着怒火和惊惶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楚昔薇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宴北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剪刀,狠狠地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她受伤的手指。

“疯了?楚昔薇,你是疯了吗!”他咆哮着,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恐慌。

楚昔薇回过神,用力想把手抽回来。

“放开!”

宴北霆却攥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就往客厅走。

“宴北霆你放手!我的手怎么样不用你管!”楚昔薇挣扎着,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

宴北霆置若罔闻,黑着脸把她按在沙发上,转身就去翻找医药箱。

他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很快,他拿着医药箱回来,半跪在她面前。

他拉过她的手,动作却比刚才轻柔了许多。

他用棉签沾了消毒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

冰凉的触感传来,楚昔薇瑟缩了一下。

“疼?”他抬头看她,声音哑得厉害。

楚昔薇别开脸,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不肯回答。

“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宴北霆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痛楚。

“我没有折磨自己。”楚昔薇冷冷地开口,“我只是在清理垃圾。”

“清理垃圾?”宴北霆自嘲地低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清理垃圾需要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他拿起创可贴,仔细地为她包扎好。

那是一个粉色的,带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和他冷峻的气质格格不入。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用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片被摧毁的花海上,眼神晦暗不明。

“楚昔薇。”

他缓缓开口。

“只要我宴北霆还活着一天。”

“这花,我就会送一天。”

“你剪一枝,我送十枝。你毁一车,我送十车。”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要把人拖进地狱的偏执。

“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剪到手软,还是我先送到破产。”

楚昔薇猛地把手抽回来,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眼里的嘲讽和恨意交织。

“好啊。”

“宴总真是好大的手笔。”

“那我们就耗着。”

“看看谁先耗死谁。”

空气死一般寂静。

两个人的对峙,像两头濒临失控的困兽,用最锋利的言语互相撕咬,鲜血淋漓。

宴北霆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楚昔薇完全笼罩。

他的眼底是一片烧尽了的灰烬,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偏执。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

“耗?”

“楚昔薇,你拿什么跟我耗?”

他上前一步,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楚昔薇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冷的沙发边缘,退无可退。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的恨意没有丝毫退却。

“就凭我这条命。”

“宴北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离开你。”

“我累了。”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很轻,却重重地砸在宴北霆的心上。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顿,微微颤抖。

楚昔薇厌恶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宴北霆最后一道防线。

他的手颓然垂下。

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了楚昔薇。

她不想再和他争吵,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推开他,转身就往楼上走。

每一步都走得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宴北霆只是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砰!”

卧室的门被关上,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清脆,决绝。

楚昔薇将自己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也隔绝了外面那个让她窒息的男人。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抬起手,看着手指上那个粉色的卡通创可贴。

真是可笑。

用最伤人的话语互相攻击,却又做着最温柔的包扎。

这就是宴北霆。

一个给了她极致的爱,又给了她极致的痛的男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楚昔薇麻木地掏出来,以为是宴北霆又发来了什么信息。

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点开。

一行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

“楚小姐,你好。我是白水水,我想和你见一面,谈谈北霆的事。”

白水水。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楚昔薇的心里。

宴北霆藏在心底,碰都不许人碰的白月光。

她回来了。

楚昔薇盯着那三个字,眼神一点点变冷。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谈谈北霆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

楚昔薇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然后发送。

“可以。”

对方很快回复。

“时间地点你定。”

楚昔薇看着窗外那片被自己亲手摧毁的玫瑰花海,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她打字回复。

“就现在。”

“来别墅吧,我想宴总的白月光,应该知道地址在哪。”

楼下客厅。

宴北霆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舔舐着伤口,也积蓄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咚——”

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尖锐地划破了这死水一般的寂静。

宴北霆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缓缓转动眼珠,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谁?

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