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番话,江芳钰面如死灰,喃喃地问:“你……你在说什么?”
纪家父母出于护短心理,当即站出来反驳,“夏如盈,你少栽赃嫁祸!你有证据吗?”
“裴时栎就是个短命的!得了病还能怨到我家清清头上吗?我看是裴时栎死了,你疯了!”
只有纪可清没有出声。
夏如盈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纪可清,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有数。”
“要这么算的话……”
纪可清回头,对上夏如盈满是恨意的视线,“夏如盈,害死他,你也有份。”
“当初我拿到他的报告,出国给他找专家治病,你猜怎么着?我刚好就在监控里看到你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你们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我还要帮他治病吗?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转世?”
“如果你没有想尽办法勾搭裴时栎,我和他就不会离婚,我还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病,他也不会落到一无所有,名声尽毁的地步。”
“夏如盈,你是最没有资格指责我隐瞒病情的人,因为你啊,才是害死他的真正凶手。”
说完,纪可清再次迈开步伐,背影绝然。
见状,纪家父母紧随其后,路过夏如盈跟前时,纪母还不忘回头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已经气愤得丝毫不顾形象。
随着纪家人离开,灵堂陷入死气沉沉的寂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江芳钰极为迟钝地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夏如盈,双手揪住她的领口,“就是你……是你害死时栎……”
“你还我儿子!你还给我啊!”
江芳钰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夏如盈……你就是个扫把星啊……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夏如盈心烦意乱,狠狠地推开江芳钰,“我死了还会下去纠缠你的儿子!”
江芳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听见这话,更是悲愤交加,当场哭天抢地。
“时栎啊!你都招惹了些什么祸害啊!”
哭声传出灵堂外,裴望良不由得脚步一顿,眉头皱起。
裴时飞站在他身后,吊儿郎当地出声,“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最讨厌这种晦气地方了……”
“里面是你的弟弟。”
裴望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阴雨衬托着那张脸更加铁青难看。
刚才他们与纪家人擦肩而过,纪家人一个正眼都没给他们,还隐约听见纪父忿忿地“哼”了一声。
这会走近灵堂,听见江芳钰哭得如此难听,裴望良大概猜出来,纪家人来吊唁,还跟江芳钰闹了一场不愉快,才会迎面撞上都没给个好脸色。
这江芳钰真的是上不了台面,裴时栎都走了,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当初刚知道裴时栎生病,他身为父亲,也心疼过,也想过给裴时栎好好治病的。
可,裴时栎离婚后还和夏如盈纠缠不清,成为整个北城最大的笑话,外面都在传他是个窝囊废,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这些话听得多了,裴望良也不想再管裴时栎的事情。
像这样令裴家蒙羞的儿子,真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所以,江芳钰上门求他救裴时栎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再听到裴时栎的消息,就是死讯。
回想起来,裴望良心情又沉重许多,只能劝自己一句,人都死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敛了思绪,裴望良走向灵堂,随手收起雨伞,一不留神,雨水甩了自己一身,平添几分狼狈。
江芳钰看见裴家父子走近,慌里慌张地爬起身,张开双手挡在他们跟前。
“滚!时栎不会想见到你们的!”
她一双眼睛通红,恨意翻涌,直勾勾地盯着裴望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你不配当他的爹!”
“裴望良,我江芳钰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带着时栎进了你们裴家!早知道你没有心,我就该离你远远的!”
“我不会再给你假惺惺的机会!”
然而,裴望良压根没想搭理江芳钰,抬起手直接将她推开。
江芳钰脚步踉跄,没能站稳,再一次摔倒在地,已然哭得没有力气爬起来,嘴里还骂不停,“裴望良,你就是个混蛋……”
在哭喊声中,裴望良面无表情地上完香,回头给裴时飞使了一个眼色。
裴时飞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直接点了香就往炉里插下去,香灰烫了一下手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裴时栎的遗照,死了还给老子找不痛快!
随后,裴家父子准备离开。
裴时飞特意走到夏如盈跟前,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裴时栎都死了,你要不要跟我?只要你愿意把手里的资源介绍给我,我可以考虑接盘。”
夏如盈勾起讥笑,冷眼看向裴时飞,“你算什么东西?”
“你……”
“时飞!”
裴望良怒喝一声。
裴时飞咬了咬牙,“你给老子等着!”
丢下狠话,裴时飞跟上裴望良的脚步,撑伞走进雨幕。
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留下来的意思,如同客人一般,来了就走。
江芳钰的哀嚎声回荡在灵堂里,仿佛要哭到断气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风带着湿润的寒意灌了进来,高高扬起引魂幡。
夏如盈浑身发冷,如置冰窖。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落进耳朵里。
夏如盈直觉得疲惫,不想应付,连看一眼都没有。
来人上完香,缓缓走向夏如盈。
“还好吗?”
听见清冷散漫的询问声,夏如盈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抬头看去,“秦……秦总,你怎么来了?”
“裴总这件事,我没能帮上忙,现在他走了,我总得来上柱香。”
秦胥看向遗照,“我想你应该很难过,就顺便看你一眼,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帮了我不少忙。”
此时,秦胥的关怀来得恰到好处。
夏如盈完全没想到,唯一关心她的人会是秦胥。
“秦总……”
夏如盈抿了抿唇,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湿透的棉花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办完丧事,再来找我。”
秦胥抬手拍了拍夏如盈的肩膀,“节哀。”
夏如盈点点头,满怀感激地目送秦胥走出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