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三更时分,雨果的飞机才抵达蕾拉的基地,
寒风凛冽彻骨,海风呼啸,刮得脸生疼!
“别动!”十多个士兵不知从何处钻出来,
齐刷刷地端起枪口瞄准他们,其中一个男士兵恶狠狠地威吓道。
雨果与身后的几个士兵乖乖举起双手,
作出投降的姿态。他们被押送到基地的地牢,
在寒冷中等待着审判。直到第二天一早,
叶镜尘才传唤雨果审讯,俩人坐在洁白的审讯室里,
洁白的桌子、洁白的天花板,没有多余的东西。
叶镜尘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雨果装作无辜地答道:“当然是看伊昂,
我在圣何塞教堂差点被丧尸吃掉,被围困时我给伊昂打电话,
却没人接听,我实在是恨!所以想过来找他算账!
怎料遇到你们!”叶镜尘想了一下问道,
“那你给摩宗打电话了么?”雨果警觉起来,
眼神躲闪一下后答复,“没有!时间紧急我根本来不及,
我是刚好被救援队救下的,他们正好看到我被困,
才不遗余力赶来救我,为此我得找机会答谢他们!”
叶镜尘讽刺道:“你恐怕没这个机会还人情,
因为你已经是个死囚!”雨果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连忙央求道,“我还有妻子女儿,不能死!
我帮摩宗办事都是因为畏惧他的势力,
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想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呢!”
叶镜尘的眉头紧锁,这时叶容姬走过来,
冷冷地说道,“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一个个地都招了,
他们说是摩宗安排人支援他的,否则他活不到现在。
也就是说摩宗已经知晓这里有问题,
派他过来查看情况的!”雨果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嘴唇颤抖地祈求道,“求你们!别杀我!
我想看老婆和孩子!”叶镜尘凝视着他的双眸,
瞳孔急剧收缩,脸色煞白,看不出身为长官的威严!
他此刻彻底沦为一个普通人,抛弃所有的荣誉也无所谓,
毕竟他本就是为生存才应下这门差事! “你除非拿出一件功勋,才能换取你的命!”
叶镜尘如是道,眼神里夹杂着一丝轻蔑,
叶容姬冷冷地凝视着他,时刻提防他的言行举止。
雨果犹豫好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他们俩,
嘴唇微微张开,先是欲言又止,后又开口道,
“摩宗想知道这里的情况,我想我可以告诉他这里一切无恙!”
叶镜尘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他给摩宗报平安,
但是他又凑到跟前查看情况。雨果的打量了叶容姬以及叶镜尘,
随后准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但手被拷上镣铐属实不便,
叶镜尘见状立即上前帮他取出手机,
盯着他用手指敲击屏幕的键盘,最后汇成一句话,
“摩宗大人,这里一切无恙,您切勿担心!”
叶镜尘考虑到若是不给摩宗消息,他势必会起疑,
所以还是得这样做。看到雨果如他所愿地发送信息,
便松了一口气,随即立马没收他的手机,
此事才算完毕。对于雨果的审判暂时告一段落,
他的寿命还取决于接下来的表现,是死是活还得情况。
裴阑与白桥正在隐修院周边赏花,还是深紫色与丁香粉相间的花朵,
重瓣的娇艳蔷薇,散发出冷冽的清幽。
它们盛开在白雪中,衬得它们更加妖冶妩媚。
“帕尔玛修道院蔷薇真得美艳,而且在寒冬里也是这样芬芳。”
白桥笑着赞叹道,低下头看着花朵,凑上去轻嗅它带着柠檬的芬芳,
越是靠近香味越是浓郁。裴阑笑道,
“你喜欢的话就种点,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满这种花!”
白桥点点头,绽放出灿烂的笑,像一颗甜蜜的方糖。
消息发送过来,裴阑点开手机的屏幕,
脸色骤变,白桥也察觉到他的异样。
裴阑盯着屏幕数秒,随后假装无事地关掉手机,
继续陪着白桥赏花、散步。白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缄默不语,没有作出一丝回应,只是浅浅的笑着。
不过这种笑看起来有些勉强、虚假,他此刻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他亲自来到厨房,从厨房的一个玻璃罐里找到帕尔玛蔷薇种子,
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白桥走过来问道,
“这个种子从哪里弄来的?”摩宗抬头想了想答道,
“据我所查的,是自然授粉后孕育出种子,
并储存在红色的小浆果中。这么多的种子,
足够种植出成片的帕尔玛蔷薇。”白桥对此颇为期待,
她憧憬地望着他,水灵灵的大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像棕褐色的宝石那般美。摩宗微微笑着,
眼神里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苦涩。
仿生人烤了些秋刀鱼、青花鱼,撒上一些厨房里的调料、盐花,
尝起来味道不错。白桥吃到一半便让给裴阑,
并说道,“我真得吃不下了,你帮我解决掉!”
裴阑扭头望着她,犹豫片刻后拿起刀叉将剩下的烤鱼吃完。
白桥欣喜地看着他吃完,一瞬间,眼角又滑下一丝忧愁。
午餐后,他们就要告别这座古老的隐修院,
还有这里馥郁的花簇、积雪融化后的喷泉池子、
那盏挂着泪痕的蜡烛、生出裂纹的海边廊道、静谧的唱诗堂。。。。。。
白桥的腹部不那么疼,但是昨夜剧烈的腹痛还是令她感到后怕,
所以她催促裴阑尽快返程,以免出事。
裴阑余光瞥向这座隐修院,回忆起妈妈曾带着他来到这里参观,
并虔诚地祈祷未来一切顺利。可结局并不如人心意,
幼小的他深知他和妈妈已是被上帝抛弃的人,
而且根据《马太福音》中“凡有的,
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这样的指示,弱者的命运大多会更加煎熬。
裴阑望着爬满蔷薇的隐修院,
白雪覆盖的屋顶渐渐地露出一角黛色的瓦片,
这里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就连那个脚上锁着镣铐的神父,
也还是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不苟言笑,
那时的他眼角流露出慈爱,让幼小的他感到难得的父爱,
这是他最渴望的父亲的模样,当时他的心里种下一颗心愿。
等妈妈带回家后,他悄悄地趴在妈妈的耳边说道,
“妈妈!你怎么不和这个穿黑长袍的神父谈恋爱?
我想他应该不会喝醉酒打人!看起来很有教养!”
妈妈则满脸尴尬地回答他:“他是隐修院的神父,
是不会娶妻生子的,但是他一直爱着他所信仰的,
所以不觉得多难熬。”四岁大的裴阑睁着阴郁的双眸,
望着尚年轻却疲惫的母亲,对于这个神父既心疼又感到艳羡,
他有点憧憬这样的生活,虔诚、专注、脱离尘世的纷扰,
看着虽孤独寂寥,却很酷的样子。他有点崇拜这个神父。
后来他在母亲的笔记中才知道,原来这个神父一直暗恋着她。。。。。。
他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意外看到一篇关于这个隐修院的浪漫故事——
“我不希望任何美好的相遇都随风消散,
它们应该被铭记、被瞧见,我在想窥见这件事的人,
大概只有我的儿子吧!我的裴阑,可你曾经是有个可爱的名字‘约克’,
告诉你我也是一个有暗恋者的人,其实年轻时的我还是蛮有魅力的,
这点我得承认。那个人就是圣本笃隐修院的神父,
小时候带你见过的那个穿黑袍的人,
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的大学同专业的同学,
那时候我们偶尔会聚在一起吃饭,他看起来对我有点意思,
不过我没有多想,怕自己自作多情。
虽然我算是美女,追求者无数,可也得提防自己过剩的自恋不是么?
他的话并不多,我们曾一同到圣本笃隐修院游玩过,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秘庄严,开着浓郁的帕尔玛修道院蔷薇,
位于悬崖之上、濒临汪洋大海,这里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当我结婚后,我发布请帖给他,他出席后便再没联系。
数月后我因为被丈夫暴戾的对待,而独自来到圣本笃隐修院祈祷,
向神祈求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护我的男人,
但此刻我已经怀有你,所以不敢奢望更多。
我记得当时坐在最前排,离祭坛最近,
头上能见到那尊巨型铜像,看到基督受苦受难,
总觉得自己受苦到终了时也能步入天堂就好了。
我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着,嘴里说出曾经暗恋过一个男同学的故事,
那个男同学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很好、好得让我不敢接近,
靠近他又怕他不够欣赏我。所以我不敢表露任何心意,
而他也没有明显的表示,他只是时常陪伴着我,
但是很害羞,看不出他会像你父亲那样热烈的爱一个女人。
我这样说着只是不想再积压情绪,只想将心里话统统说出来,
直到所有的痛苦、绝望得以消解,这样的对话就产生了治愈。
我说了许多,因为四下没人就说得更多,
隐约间听到窸窣声,我才停下抬眸一看,
只想确定是不是我想要的神父,结果出现一个我曾魂牵梦绕的男人!
他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愁绪,忧郁环绕着他,
令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的身体依靠在告解室的门边,
丁香紫的门帘随风拂动,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蔷薇芬芳。
他顿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向我告白:‘好久不见,凯瑟琳,
我。。。。。。也一直暗恋着你,从学生时代开始,
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上真实的我。如果你一旦了解我的话,
一定不会接受我的吧!’这句话恰好击中我的心脏,
我也同样这样想着,所以我们只能错过。
我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虽然丈夫不够完美,
但是我依然爱他。他已经是隐修院里年轻的神父,
不再是绘画教师。我猜得出他是因为我才隐世,
可是我又不能给他最好的回应,我对不起他。
在我离世后,我希望你若是有机会的话,
带上你最爱的爱人去一趟圣本笃隐修院,
替我欣赏那里的风景、品尝那里的青花鱼、看望那个忧郁孤独的老头。。。。。。
你要问为什么,因为那个老头曾经深爱过我,
至少他是在圣殿下亲口对我这样说的。
说这么多话,只希望在我离开后,你也能爱上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你爱它们,它们也会回馈你爱,我觉得这是可以验证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