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竟这般在乎姜氏

]对付小绿茶,要不就比她更茶,要不就压得她无法翻身。

示意松萝推开门,栖月冷着脸,“嚷什么,哭哭啼啼的晦气,没得吵了旁人清净!”

“陆娇?”

仿佛是才看见,她诧异道,“是你哭哭啼啼烦人?”

陆娇脸色不好。突然被人撞破自家丑事,对从天而降的栖月她连假笑都做不出,硬邦邦道,“不是我,是她。”

栖月循声看过去。

地下正跪伏着一个女子,此时已敛了声息,眼泪却止不住,一手护着肚子,浑身战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起来,跪地上像什么样子。”陆娇为人好脸面,春杏这般做派,叫她又气又急。

栖月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都是奴婢的错,”不等陆娇开口,跪在地上的春杏率先道,“是奴婢多嘴,惹了夫人生气。只是奴婢如今不比平日,实在经不得打骂,求夫人恕罪。”

说着她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时额上瞬间紫红一片。

更显可怜。

“你!”

“我何时说要治你的罪!”陆娇气竭,“夫君又不在这儿,你做张做致给谁看?还不快起来!”

声音不小,气势全无。

宋母看中春杏肚里的胎,说是请大师看过,这孩子命带官星,旺宋临仕途。

陆娇没给夫君求来升迁,又遣散其余通房,只剩一个春杏,从婆母到夫君,都护得紧。

宋临警告她,“我最厌恶心如蛇蝎的女子,娇娘,你若连个小小婴孩也不放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投鼠忌器。

春杏怀着身孕,陆娇反被拿捏住了。

春杏仍旧跪地不起,脸上还挂着泪,眼神中却透露着赤裸裸的挑衅和得意。

国公府贵女又如何?

嫁了人还不是要听夫家的话。

她若是一举得男,抬了姨娘,说不得宋府以后便是她的天下。

似是料定陆娇拿自己没办法,春杏继续柔声浇油:

“老爷昨夜是去了奴婢房中,不过都是为了肚里的孩子。您放心,奴婢今夜一定劝老爷往正屋去。”

瞧瞧,真给她装到了。

栖月看不下去,挑了个玫瑰椅坐下,忽地轻笑出声,“真有意思,人家想跪,你倒先急了。”

指使身后的仆从,“去,将这位姑娘抬去铺子外头跪着,那里人多,她哭起来更有劲。”

春杏一惊,她本就是拿乔,仗着肚里的种,下陆娇的脸面。从前没少听陆娇骂世子夫人,她只当姑嫂二人关系不好。

没想到,栖月竟肯给陆娇出头。

可她还怀着身孕,谁敢动她……

栖月身后的婆子可不管这些,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春杏这才慌了神,着急朝陆娇求救:

“夫人,夫人救我,我肚子疼……”

读书人最好脸面,若她当真跪到外头丢人现眼,宋临头一个饶不了她。

陆娇心里虽窝火,却不想将事情闹大。眼见着人已被架出去,不由出声,“算了。”

算了。

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婆子们又将人架回来。

这会儿春杏也不敢跪了,委委屈屈福礼,“多谢夫人。”

栖月嫁给陆恂不久便去了幽州,春杏并不知这位主子品性,只觉得世子夫人容色美艳,一双明眸却看得人心里发怵。她不敢多生事端,只等回到宋府再算这笔委屈。

事情到这一步便该结束。

谁料栖月又给绕回来,笑盈盈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陆娇脸又黑了。

姜氏果真是假好心,绕了一圈专为羞辱她!

身后的春杏却当有机可乘,立时做出一副懂事模样,上前半步,“回世子夫人,夫人方才是不小心推了奴婢一下,不是有意要为难奴婢和肚里的孩子。”

“不小心?”栖月敛去笑容,目光冷冽清明。

春杏忙不迭点头。

“娇娇,你再去‘不小心’推她一下。”栖月微微眯起眼睛,转头对陆娇道,“或者‘不小心’打她一巴掌。”

栖月粲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声音里还带有一种冰冷的天真,“我倒想看看,究竟有多不小心,才会趴在地上半日也起不来?”

权力,永远是破解这世上关系最直接犀利的办法。

别说区区一个春杏,便是整个宋府,她要认真为难起来都不在话下,只因她背后的人是陆恂。

她最擅长仗势欺人。

栖月笑起来有多明艳,落在春杏眼中便有多恐怖。春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连怎么发声都不会了。

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这一回,再生不出一丝龌龊心思。

战斗力太差。

栖月心里点评完,想起给陆恂买玉的事,站起身就要走。

陆娇这时候才回过神。

眼看着栖月离开,她想也不想跟在后面,这会儿也不管春杏跪在地上,会不会影响肚里胎儿。

珍宝阁的掌柜显然是见惯大场面的,方才还不知在哪隐身,这会儿又凭空冒出来,恭敬在前头给栖月带路。

栖月给自己选了四支簪子,三对耳坠,七八款戒指,最后才挑了块羊脂白玉的同心佩。

同心佩,分开是两个圆环,嵌在一起连作一心,象征永结同心。

栖月看到的第一眼便喜欢。

一旁安静许久的陆娇开口,“你买那么多,戴得过来?”

栖月云淡风轻,“姑爷那些个通房,睡得过来?”

陆娇自闭一会儿,又硬巴巴道,“我不喜欢被人叫娇娇。”

栖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哦。”

陆娇:“别以为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知道你背地里笑话我!”

栖月:“我当面也笑你。”

陆娇:……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娇眼睛红了一圈,“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栖月听出声音不对,扭头看她一眼。

平日里陆娇总是鼻孔朝天凶巴巴的,这会儿眼睛噙泪,还强撑着不肯落下的模样,不知比那个假哭的春杏可怜多少。

栖月向来怜香惜玉。

将桌上的一个匣子递过去,是一支镶宝珠赤金簪,“喏,给你。”

陆娇收到礼,心里好受很多,嘴上却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小门小户出身,我又不是买不起。”

其实她本意不是这样,但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话总有些伤人。

栖月浑不在意,“对啊,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买?”

陆娇忽然就愣住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给自己添过首饰。

这回来珍宝阁,是婆母说自己鎏金发簪乌了,她准备再挑一套新头面送给婆母。

方才栖月在一边欢天喜地试首饰,她无意中从铜镜中瞧见自己,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却憔悴得像是隔了一辈人。

难怪大哥那么宠她。

栖月买完东西要走,陆娇又跟上来,理直气壮,“今日我跟你回去。”

时哥儿却不许她上马车。

方才奶娘几个带他去了隔壁杂肆玩耍,同样买了一堆小玩意儿,他兴奋得小脸通红,正要跟栖月展示。

谁知见到上次踢倒他的“恶人”,便把着车门不许人进。

栖月立场坚定,毫不犹豫,对陆娇道,“你坐自己的马车。”

陆娇:……

窝窝囊囊回自己的马车,边走边生气。

身后仅剩的贴身侍女秋穗还劝她,“其实世子夫人挺好的。”

陆娇嫌啰嗦,正要回头,无意中瞥到珍宝阁对面,唯一一扇敞开的窗户里,立着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眯了眯眼睛,想再看清楚一点,那人却已经转过身,离开了窗户。

“您看什么?”

“没什么。”

应该是她眼花,远舟还在千里之外的西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