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艳冠群芳

见陆娇一副我不要很多钱,我只需要很多爱的模样,栖月就来气。

爱哪有钱实在!

何况宋临究竟哪好?

样貌不出挑,人品更不行。

四个陪嫁丫鬟他都敢睡三个,还要逼着正妻给他求官,求不到不准回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

稍稍代入一下,就气得人心烦气燥胸口郁结。

人真是对比出来的。

宋临比起陆大人,还不如脚底下的泥。

“他想求什么?”

“户部左司郎中。”

栖月不懂这些,“那是几品?”

“……正五品。”

先前在花墙后,宋临说他是从七品翰林,这一求就求到正五品,一跃五阶,哪怕栖月再不懂,也明白在官场上这都不是升迁,属于飞升。

陆娇忖着她的神色,“若不成,员外郎也是好的。”

员外郎是从六品。

栖月杏眸清亮如水,“姑爷肯吗?”

陆娇便不说话了。

自然是不肯的,她夫君抱负大得很,心性又高,寻常官职瞧不上。

栖月问,“姑爷若不高兴,把你最后一个陪嫁丫鬟也睡了怎么办?”

陆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话中含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控制不住小姐脾气,猛地站起来,“你不帮就不帮,何苦糟践人!”

栖月靠在红木椅背上,微微叹气,“你先别急,我还不是为你着想。”

“你是夫君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虽说你时常言行无状,我也没有与你计较过。”

她一双眼睛黑亮,笑容真诚,叫陆娇一时弄不清这话是不是在损自己,到底又重新坐回去。

栖月笑容加深,“姑爷上进是好事,我们做长辈的当然支持,可朝廷又不是咱们家的,哪里能说升迁便升迁,总也要从长计议。”

“老早便与大哥说了,他只是不肯。”陆娇一急,抱怨的话就憋不住,“大哥这般不近人情,也不顾虑我的处境。”

栖月简直想叹气了。

王夫人是精明人,怎么养出陆娇这般天真的性子。

居然为了一个不争气的男人埋怨自家人。

宋临如今还靠着显国公府,就敢这样拿捏陆娇,他要是再爬上去,岂不是要倒反天罡。

说白了,吃软饭就要拿出吃软饭的态度,软饭硬吃,那就别怪旁人不给碗了。

“你瞧上姑爷哪了?”

“人家的夫君,你少来指指点点。”

显国公府几房并居,陆娇在娘家一住好些天,哪里会没有风言风语。

“我就是好奇。”

“我还想不通大哥瞧上你哪了?”除了脸蛋,一无是处。

这天聊不下去了。

究竟求人的是谁?

“他待我好,”陆娇见栖月生气,这才软了语调,“眼里只看得到我,我做什么都觉得好。我自然也要对他好。”

栖月不信,“那怎么又睡旁人?”

“他心里最爱我,”陆娇烦死她老拿三个陪嫁丫鬟说事,着意强调,“说命都能给我!”

栖月不屑,“尽给那些没人要的东西。”

陆娇受不了栖月那不屑中隐隐怜爱的眼神,下意识回嘴,“大哥做夫君又有多好?”

栖月便随意撩起长发,恰到好处的露出脖颈侧边时哥儿白日才啃出的红痕,语意甜蜜:

“夫君常日忙碌,只有晚上陪我。我劝他若是迟了便睡书房,他总是不肯呢~”

顺便给陆娇暧昧地眨眨眼。

陆娇:……

浪的明明白白。

虐的有滋有味。

栖月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良善人,不然也不会与陆远舟私相授受。

陆娇又不比陆恂,撞上来只有被虐的份。

不过也不能一次将人打击太狠。

看给孩子都听傻了。

于是栖月软了声调,情真意切道,“别看你大哥平日好沉稳威风,其实忙碌起来,经常忘了饮食,也无人提醒。我也不求其他,只要他身体康健,叫我常伴身侧便好。”

她话说得好赤诚,不含一丝虚假,还不忘举例,“你来时我才陪你大哥用完膳,他在朝堂很辛苦,叫人心疼。”

这话要真情有细节,虽肉麻,可对陆娇这种恋爱脑却刚刚好。

两人坐在西稍间,门是掩着,但整个正房都是通的,旁人或许听不到,陆恂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晰明了,一字不落。

陆娇还要硬撑,“那……听起来大哥也没为你做什么。”

栖月莞尔一笑,继续发挥,“他要做什么?我心悦他,他高兴,我就高兴。他顺遂开心,我便知足。”

“在我心中,他是偏爱,是例外,是首选,也是唯一。”

振聋发聩。

情意绵长!

这一番话对陆娇具有绝对冲击力。

原来姜栖月对大哥竟是这般深沉的感情。

难道从前都是她误会?

大哥与栖月,根本不是什么攀附、勾引、龌龊,他们之间——

是真爱!

一时之间,书房内外,都沉默下来。

栖月对这效果十分满意,略等了片刻,又道:

“就与我对你大哥的心一样,姑爷既爱你,必然不忍叫你为难。你与他说,升迁的事,等他先处理了那几个通房再说。”

每次一提那几个丫鬟,陆娇反应都很大,可见是心里介意。

栖月老早就看那个宋临不顺眼,软饭硬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陆娇这几日心力憔悴,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原先圆润的下巴就剩下个尖尖。

她虽是公府之女,千金贵女,其实并不受宠。

夫君催她迫她,姊妹们也暗地笑话她,若非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求到姜栖月头上。

可偏偏是栖月,愿意帮她,而不是冷冰冰的回绝。

再加上恋爱脑的惺惺相惜,陆娇再没了平日斗志昂扬的斗鸡状态,垂下头问,“他不肯呢?”

栖月乜她一眼,“不是说连命都能给你,几个通房又舍不得了?”

有道理。

陆娇觉得栖月空前顺眼起来,“升迁的事……”

“这种事情总急不得,慢慢来。”

如宋临那样好高骛远之人,爬到高位也坐不稳,说不得还会给陆恂添麻烦。

拖一拖。

不拒绝,不负责。

陆大人一言九鼎,她不过一小小女子,可不讲究什么君子一诺。何况又没说不行,只是时机未到。

好歹治一治宋临那个软饭男。

还能替陆娇解决通房。

简直完美。

陆娇心情也轻快不少。栖月应承下来,那便等于大哥应下。等处理了三个爬床的贱婢,她再来寻嫂嫂不迟!

于是十分上道地列出自己的旺铺,地契,田产若干,豪横大方任由栖月挑选。

栖月全都忍痛拒绝。

并非她转了性子,做好事不求回报,只是做嫂嫂的拿小姑子嫁妆,传出去她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陆娇也不意外。

她自己不在乎钱,只当栖月也一样,将情爱视为人生理想:

“我那里有生子秘方,等回去后叫侍女给你誊抄一份,保管你一举得男。”

栖月正喝茶,还没来得及咽下,被她这神来一句给惊到,茶水呛到嗓子眼里,猛地掩唇咳嗽。

陆娇只当栖月被自己说中心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虽成亲不到一年,我那婆婆便时常催促,你都三年了,着急也是应当的。”

栖月好容易缓过劲,就听陆娇又冒出一句石破天惊之语:

“你与大哥成亲前不是都那个了?要不还是找个太医瞧瞧,估计是你不行。”

栖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一时之间不知先反驳哪个。

“你说谁?”

“说你啊,”陆娇好诚恳,“时哥儿不是大哥的?那就说明是你的问题。”

她那小嘴抹了鹤顶红,听得栖月两眼一黑又一黑。

“前半句!”

陆娇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做贼似的扫了遍周围,明明屋里就只有她们俩,还记得捂住嘴,“我也是无意听到的,你放心,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

栖月:……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