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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身不由己

岑涛站在竹林边,目光追随着那道远去的倩影。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任由它在掌心融化。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此刻在他心中流淌的情绪,既清冷又温暖。

“咱们能交个朋友吗,就像你与谷柏、棠棠那般。”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萧语柔抬起头,目光清澈如山间溪水:“太子殿下高居九重,应当明白,这世上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她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岑涛的手指微微蜷缩,喉间泛起一丝苦涩:“若是三皇弟呢?”

“若是三皇弟,我依然会这样说。”萧语柔顿了顿,眸光微动,“但只要他不推开我,我便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岑涛心中。他望着她的背影,竟生出一种难言的甜蜜。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池边的鱼儿游动,泛起阵阵涟漪。岑涛漫不经心地撒着鱼饵,思绪却早已飘远。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复杂的感受,甚至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带她远走高飞。

明明他也喜欢霜儿,可为何面对霜儿时,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心绪?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我明白了。”最终,他只是轻笑一声。

萧语柔松了口气,福身行礼后转身离去,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

待她走远,竹林中悄然走出一道人影。穆秋煜站在岑涛身后,沉默不语。

岑涛继续往池中撒着鱼饵,突然开口:“焦卿,你可曾有过这种感觉?见她欢喜,不见思念,心中酸甜苦辣,皆因她一颦一笑而起。”

穆秋煜的手指微微颤动,声音有些干涩:“殿下可是对谁动了心?”

“动心?”岑涛转头看他,目光深邃,“你也有过这般感受?”

穆秋煜眸光暗了暗,仿佛陷入某段往事:“有过。”简短的两个字里,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是哪家姑娘?要不要孤替你赐婚?”岑涛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她已为人妇。”穆秋煜的声音更加低沉。

“可是桂婉柔?”岑涛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闻她母亲坠崖后,她随父亲去了任上。若你还有意,孤可以将人接回来。”

穆秋煜躬身,神色愈发黯淡:“臣下不敢勉强旁人。”

“若她愿意呢?”岑涛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松,“你是孤的人,孤自然要为你谋划。这样,孤这就派人送信去问问,若她应下,孤便向父皇求恩赦,成全你们。”

穆秋煜垂首,声音几不可闻:“多谢殿下。”

岑涛看着他压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与此同时,萧语柔赶到了城南的一处宅院。慕氏正与主人家商定契约,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舅母觉得如何?”萧语柔轻声问道。

“很好,后院还有菜地呢。”慕氏笑着说,眼中闪着怀念的光芒,“正好种些葱蒜,倒是与从前老家一般。”

萧语柔见她喜欢,便仔细帮着看了契约。她生怕有什么疏漏,认真的核对每一个字。交付定金后,约好去衙门的时辰。

刚出门,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蓝衣的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郗韵面前,神色焦急:“娴儿,当真”

“咳。”郗韵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场合。

宁怀玉这才注意到旁人,连忙行礼:“桂夫人,澜宁郡主,谢小姐。”

慕氏笑着道贺,便带着萧语柔和梁暮雪先行离开。马车缓缓驶过,车帘微掀,梁暮雪瞥见郗韵神色冷淡,连宁怀玉的手都不让碰。

“娴姐姐似乎不太开心。”梁暮雪轻声说道。

“大约是因府中还有位怀孕的姨娘吧。”萧语柔低声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慕氏连忙打断这个话题:“这等事不好议论。”她下意识地捂住夭夭的耳朵,又叹了口气,“尤其是宁王,语柔你要想开些。皇亲贵胄,子嗣要紧,莫要钻牛角尖。”

萧语柔只是淡淡一笑,将这话轻轻放过。马车继续向前,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回府前,萧语柔邀梁暮雪明日来喝茶,梁暮雪欣然应允。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默契。

“谢小姐无论才貌家世,都与枕儿相配。”慕氏有些期待。

“有劳小舅母费心了。”萧语柔温声道。

“费什么心?”桂辰恰巧从廊下经过,听到这句话。

珍珍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天真地说道:“必须是要给二哥物色个对象啊!谢姐姐多好,仙气又甜美,还特意买了冰糖葫芦宠我。”

慕氏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更多话来。

桂辰耳根微红,快步离去。他的背影有些慌乱,却又透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羞涩。

夜幕降临,萧语柔将梁家的消息和信送去宁王府。她本想去庭园寻岑陌商议太上皇之事,却得知他不在,只得作罢。回程的路上,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随着梁暮雪来访频繁,府中众人渐渐察觉了什么。暗流涌动,却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日午后,梁暮雪刚要离开桂府,恰巧凌府的马车驻足门前。

“暮雪,一起走走?”谷霜掀开车帘,声音温和。

梁暮雪看到赵婷也在车内,虽心有不愿,还是礼貌地上了车。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你喜欢桂辰?”谷霜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个选择轻生的怂货?”赵婷惊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梁暮雪攥紧衣裙,指节泛白:“他不是懦夫。”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

“不是软骨头是啥?堂堂男儿,学女子寻死,不是软骨头是啥?”赵婷的话语尖锐如刺。

“你不了解他,不知道原因,凭什么这样说?”梁暮雪难得动怒,眼中闪过一丝愤意。

“你知道?”赵婷讽刺道,嘴角勾起冷笑。

梁暮雪沉默片刻。她虽不知详情,但语柔说过,桂辰是不愿做恶人才会如此。这个解释,对她来说就够了。

“呵,你不也不知道?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赵婷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像是要刺进梁暮雪心里。

梁暮雪转向谷霜,声音平静:“你有话要说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谷霜制止了还要开口的赵婷,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觉得你们不合适。宁远侯现在自身难保,爵位勉强保住。侯府已有长子晏澜,桂辰既无功名又无爵位,家底空虚,配不上你。”

梁暮雪罕见地反驳:“他很有才华,为人谦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你要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吗?”谷霜指着街边抱子的妇人,语气渐渐严厉,“你看她手多粗糙,衣衫粗布,年纪轻轻就满脸皱纹。每日要带孩子做家务,你受得了吗?”

马车继续向前,载着各怀心事的三人,驶向暮色深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