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爱吃榴莲 作品

第七百八十五章 人心惶惶

第七百八十五章 人心惶惶

天刚擦亮,陈默已经围着筒子楼跑了仨来回。

拎着油条豆腐脑进门时,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了:“小赵麻溜吃,我冲个澡就去会会那帮爷。”

俩人踏进总部玻璃门那刻,大厅跟冻住了似的。

前台小妹的睫毛膏刷子僵在半空,保安嘴里的茶叶蛋咕噜滚到地上。

谁都知道这毛头小子是新书记,可愣是没人挪窝。

连看门老张头都门儿清,这位就是个空壳司令,连食堂饭卡都没给他录指纹。

陈默倒跟逛菜市场似的,哼着荒腔走板的《好日子》钻进电梯。

不锈钢门映出他带笑的眉眼,晃得比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镀金门牌还亮堂。

得势时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倒霉时不落井下石都算客气了,谁还会多看你一眼?

陈默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

他去隔间换工装时,赵灵泉也在隔壁小办公室里更换衣物。

等小秘书再次出现时,陈默眼睛都看直了。

往日保守的穿搭风格完全变了样,赵灵泉现在和其他领导的秘书穿着同款职业套裙。

修身黑西装里搭着蕾丝领白衬衫,紧绷的衣料让胸前的曲线呼之欲出。

纤细腰身与丰盈上围形成的曼妙弧度,哪个男人见了都挪不开眼。

裙摆长度虽到膝盖,但包裹臀部的剪裁线条堪称完美。

更要命的是那双裹着黑丝的长腿。

原本就笔直修长的腿型,在丝袜衬托下更显诱惑力。

这种致命吸引力足以让人产生扯破丝袜的旖旎念头。

赵灵泉被自家书记盯得满脸通红。

她本就觉得这种打扮太过性感,可架不住陈默的要求,硬着头皮穿了出来。

陈默赶紧收回视线。

长时间禁欲的身体经不起这种刺激,要是起了反应可就丢人现眼了。

他抓起高尔夫球杆转移注意力。

反正这挂名党委书记闲得很,连装模作样的工作都找不着。

这边两人闲得发慌,杜庆来那边却忙得不可开交。

后勤部长刘铁军正坐在他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搁以前这位实权部长根本不把杜庆来当回事,毕竟整个集团上百万人吃喝拉撒都归他管。

如今形势逆转,财政大权握在杜庆来手里。

以前集团效益好时,刘铁军来要经费杜庆来不敢不给,毕竟拖欠工资会影响下属几十个厂区运转。

那时候刘铁军回去就跟工人说杜庆来这混蛋故意卡着钱不发,分分钟能让工人们闹起来。

杜庆来这话一放出去,几千号工人就得堵杜总办公室要说法。

可如今这局面呢?抚远集团早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了,去年就亏得底朝天,今年窟窿反倒越捅越大。

刘铁军就算磨破嘴皮子,杜庆来两手一摊说没钱,他能有什么辙?难不成还回去跟工人们说大实话?

真要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工人闹起来,杜庆来干脆甩手摆烂,把集团这烂摊子全抖搂出来,保管闹得人心惶惶。

到时候各分厂职工肯定暗地里找下家,等人都跑光了,刘铁军这生产部长不就成了光杆司令?

现在最难受的就属老刘,整天耷拉着脑袋,说话都透着底气不足。

今儿这场合也不是他主动来的,倒是杜庆来亲自把他请到办公室。

杜庆来亲自给他泡了杯热茶,满脸堆笑递过去:“老刘啊,咱俩得有小半年没这么坐着唠嗑了吧?”

搁以前,刘铁军早梗着脖子甩脸子了,可如今只能赔着笑接话:“是有些日子没跟杜总汇报工作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牙根直发酸,可兜里没钱腰杆硬不起来,全指着杜庆来拨款撑场面。

杜庆来话锋一转:“昨儿陈书记提的机构精简方案,你怎么看?”

刘铁军眉头立马拧成疙瘩:“说得好听叫精简,说白了就是裁员!杜总您土生土长的抚远人,咱集团里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您心里门清啊!”

“就拿我们分厂来说,随便拎个工人出来,背后指不定牵着多少关系。

往小了说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集团上班,往大了保不齐就是哪位领导的远房亲戚。

我要开了谁,他背后那帮人不得掀了房顶?要是碰上领导家的关系户,我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再说咱抚远1952年建矿的老规矩,白纸黑字写着只要不犯大错就不能辞退。

现在让我当这个恶人,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杜庆来端着茶杯点头:“可书记都发话了,总得应付应付不是?”

刘铁军对杜庆来还留着三分客气,提起陈默可就彻底绷不住了:“就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全集团谁把他当根葱谁就是二百五!让我听他的?除非我脑壳让门夹了!”

杜庆来冲刘铁军咧嘴一乐:“话是没错,可这小子属二踢脚的,横竖不认人。

昨天当着那么多人就敢下我面子。”

刘铁军往椅背上一靠:“那您打算怎么拾掇?”

“老刘啊。”杜庆来突然压低嗓子。

“听说你们三产公司仨月没揭锅了?巧了不是,我账上刚来笔救命钱。”

他手指在红木桌上敲出闷响。

刘铁军蹭地直起腰:“明白!保管让那青瓜蛋子蔫成霜打茄子!”抓起公文包就往外蹽,鞋跟在地砖上敲得咔咔响。

望着晃动的门帘,杜庆来冷笑出声:“跟爷斗?等五万工人把集团大楼围成铁桶,看你这新官的火怎么烧!”他抓起紫砂壶猛灌一口。

“各分厂厂长都打好招呼了?”

“您放心。

“秘书凑近道。

“都说是陈书记要裁人的,跟咱们可没关系。”

暮色里,下岗传闻像野火窜遍家属区。

锅炉房老张蹲在马路牙子上骂街:“眼瞅着要置办年货,这时候裁人?让咱们喝西北风过年呐!”

第二天大清早,运输队三十辆重卡把总部大门堵成了死胡同。

食堂掌勺的举着大勺嚷嚷:“姓陈的出来!”维修班的小年轻抡着扳手哐哐砸大理石台阶。

市政热线被打爆了。

供暖管道没人修,垃圾清运车趴窝,连医院氧气瓶都送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