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备场好戏
副市长拍着桌子吼：“你们集团搞什么名堂！全市都停摆了！”
杜庆来在十八楼端着咖啡看热闹，落地窗外乌泱泱的人头让他笑出声：“毛头小子想动我的奶酪？这出好戏才刚开场呢！”
杜庆来翘着二郎腿转笔玩，突然笑出声来。
他这会儿心情好得像中彩票，连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听着都像流行歌旋律。
我在办公室闲得发慌，赵灵泉托着腮帮子坐在沙发上，看我拿文件柜当球洞练推杆。
说是在练高尔夫，余光总忍不住扫向那双交叠的黑丝美腿。
田淑梅定的恋爱守则卡着最后防线，其他红颜又都不在身边，我这个代理书记在抚远市过得跟苦行僧似的。
厂区改革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刘铁军把所有分厂头头召集开会不到三小时，精简人员的消息就像火星子溅进油桶。
这会儿各个车间群里都在刷屏，不少人嚷嚷着明天要举横幅来总部讨说法。
下班铃响时，我套上连帽衫往外走。
跟长阳县前呼后拥的待遇不同，在这儿连保洁阿姨都懒得抬眼。
倒也不在意这些，就是小秘书今天的穿搭有点要命。
职业套裙配黑丝，害我签字时差点把同意书写成她名字。
“陈书记还去探店？”赵灵泉晃着公交卡问我。
这丫头现在学精了，知道拿美食当借口。
技术学院后街那家铁板烧确实香，但更绝的是能混在学生堆里听真话。
刚挤上公交就听见前排大哥骂街：“新来的书记怕是有毛病！咱们规规矩矩干活碍着谁了？”
旁边大姐接茬：“可不嘛，裁员这种缺德主意都想得出来！”整辆车顿时变成我的批判大会。
赵灵泉憋着笑戳我胳膊：“您现在可是全市头号公敌。”
我瞪她一眼：“再笑扣你奶茶钱。”
车窗外霓虹灯明灭闪烁，照得路牌上“抚远集团“四个字忽明忽暗。
赵灵泉撅着嘴嘀咕：“实话都不让讲，真够专横的。”
陈默早料到裁员风声传开后职工们会骂街，当领导的有几个不挨骂的？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倒了两趟公交车，两人才摸到抚远技校后街。
这所技校是抚远集团办的，专门收留集团职工家里那些成绩垫底、考不上大学的孩子。
在这儿学门手艺，毕业后直接按专业分配。
这福利外人可捞不着，没门路没关系的毕业就失业。
有了这层保障，集团子弟们越发不爱念书。
别人家孩子拼命读书为改变命运，他们生下来就捧着铁饭碗。
再说抚远市要啥有啥，跟大城市也没差，混到技校毕业就能接班，跟爹妈爷奶一样干到退休。
结果这技校规模越搞越大，比好些正经大学还气派。
正赶上放学点儿，后街挤满技校学生。
成群结伙的男生叼着烟卷学大人样，小情侣当街搂着亲嘴也不害臊。
后门蹲着几个混混模样的，冲着漂亮女生吹口哨却不敢动手。
他们清楚这些孩子背后都是集团职工，招惹了准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为这事学生和混混没少干仗。
陈默皱着眉挤过人群，带赵灵泉钻进铁板烤肉店。
店里烟雾缭绕，大半是学生，零星坐着几个集团职工。
等了小半个钟头才抢到位子，照着网友推荐点了招牌菜。
赵灵泉捂着鼻子嘀咕：“陈书记想吃烤肉，给张总打个电话空运来多好，何必来这呛烟？”
陈默拿纸巾擦着油乎乎的桌面：“重点不是吃，是来看看这些孩子。
说说你的看法？”
陈默咬着烤串签子，目光扫过街角那群半大孩子。
几个染黄毛的正蹲在马路牙子上用烟头烫蚂蚁，还有个穿破洞牛仔裤的丫头片子骑在摩托上跟人视频：“今晚老地方，谁怂谁孙子！”
赵灵泉把冰镇汽水往桌上一磕：“您瞅这些孩子，抽烟纹身早恋样样不落，活脱脱小太妹古惑仔。”
她突然压低声音。
“要是集团真黄了，这些爹妈都下岗的崽子……”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啤酒瓶炸裂声。
俩小年轻揪着对方领子撞翻垃圾桶，周围立刻响起口哨声。
陈默捏着竹签在桌上划拉：“现在他们仗着家里有铁饭碗胡作非为，等饭碗砸了。
“竹签“啪“地断成两截。
赵灵泉倒吸冷气：“这些混世魔王要撒到社会上，不得成批生产街溜子？”她突然想起上周夜巡，亲眼看见三个技校生把共享单车推进江里。
滋滋冒油的烤腰子突然不香了。
陈默灌了口扎啤：“集团真要完，别说他们，连正经大学生都难找工作。”
他掏出手机划拉相册。
上个月暗访网吧，拍到个戴耳钉的男孩在游戏里狂砸键盘，屏幕上是满屏的“抚远集团
倒闭了！”
赵灵泉凑过来看，突然噗嗤笑出声：“这不王家老二吗？他爸是矿务科副科长，去年还跟我炫耀儿子考上了蓝翔。”
照片里男孩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红牛罐子。
服务员端来烤茄子时，隔壁桌突然爆发出哄笑。
几个穿校服的男生正用打火机燎女同学的刘海，吓得那姑娘尖叫着往后躲。
陈默拳头攥得嘎吱响，最终却只是往调料罐里猛撒辣椒面。
“得给他们找条活路。”
他盯着远处霓虹灯下的台球厅，玻璃门上贴着“招聘网管，包吃住“的告示。
“总不能都送去电子厂拧螺丝吧？”
赵灵泉突然压低声音：“书记，明天肯定会有大批人到总部闹事，您打算怎么应对？”
陈默把玩着茶杯冷笑道：“应对？不如说给他们备场好戏。
既然有人存心搅局，不如直接把棋盘掀了，要乱就大家一起乱。”
赵灵泉睁大眼睛：“您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明天记得带把瓜子看戏就行。”
陈默嘴角扬起冷笑。
“我倒要看看这出戏是刘铁军导的，还是杜庆来导的，不过无论是谁……”指尖突然捏碎茶梗。
“总导演的位置该换人了。”
两人对话间，临街大排档里几个染发少年正往这边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