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烁也抄起案上的扇柄作势欲掀桌。\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今儿个若不让这柳含烟给个交代,我万字倒过来写!”
就在气氛濒临失控之际,沈阳终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声音不轻不重,恰好盖过了几人的咆哮。
“行了行了,别砸了。”
“骂人是不对,但你们写那春桃未洗妆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她会不高兴?”
他语气带着点敲打、
“调笑人家在先,现在被人以文还击,就恼羞成怒,文比不过就想来武的,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此话一出,四人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动作一滞。
谈子豪最先坐下去,嘴里嘀嘀咕咕。
“也不是怕人笑……就是太气人了……”
黄兴文也泄了劲,松手放开龟公,一屁股坐回椅上,嘴里骂骂咧咧。
“她下手也太狠了点……”
万景烁把扇子一扔,瘫坐着喘气。
“换了谁被写成蠢驴,谁不翻脸?”
方世玉脸还黑着,不过听完沈阳的话,终究也没再动手,只咬牙骂了句。
“狗娘养的……”
他把龟公一甩,甩得那老头几乎贴在柱子上。
龟公跌坐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摸着头上的冷汗,口中连念阿弥陀佛。
“哎哟……这劫是逃过了……差点就得跟我祖宗团聚去……”
他扶着案几慢慢站起,腿还是抖的。/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这时方世玉忽然把目光转向沈阳,眯着眼问,满脸的怨气,堪比深宫怨妇。
“沈阳,你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吭声,就这么眼睁睁看我们几个出丑?”
“你这算哪门子的兄弟?不够义气啊!”
谈子豪立马附和。
“对啊,你就袖手旁观,看我们跟个傻子一样在那儿跪着念‘蠢驴经’?”
黄兴文拍拍扇子,眼里满是委屈。
“我都快念出感情来了!你不提醒我们一句,你心也太黑了。”
万景烁眯着眼坏笑。
“你要是不补这个场子回来,今儿晚上我们就回你府上告状去!”
“你府上不是有六位美娇娘吗?要是知道你让咱们在听澜坊还要再找一位。”
“啧……怕不是得哭给你听三宿三夜。”
沈阳被他们几人你一嘴我一舌围着,半天插不上话,最后无奈一抬手,扶额而叹。
“……你们啊,真是群活祖宗。”
他放下手掌,扫视一圈,叹道。
“行行行,你们要面子,我就替你们挽回这脸。”
“不过说好了啊,写完这诗,她要还不愿出来,我可不负责替你们跪门外。”
方世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才对嘛!我们哥几个的面子,全压你身上了。”
万景烁揶揄。!狐*恋·雯_学_ ~免?肺_越′独,
“你若写出惊艳之句,说不定柳姑娘真出来给你抚琴一曲,那我们也不白挨这顿骂。”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龟公也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公子……您是打算亲笔赋诗?那,那小的这就吩咐人重新备纸笔……”
见沈阳点头,龟公是如蒙大赦,连连作揖,直接拍着胸脯保证。
“您要是肯动笔,哪怕写得像狗屎,小的也保准把柳姑娘请下楼来!”
他也发现了,这沈阳才是这群人里头的主心骨。
只要他一出手,哪怕写的是狗屎,都得让柳姑娘给一个台阶下来。
要不然今晚这厅怕是要被砸塌,想到这里,龟公又摸了摸刚刚摔到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小丫鬟动作飞快,片刻间案几铺妥,笔墨研好,绢纸铺展如雪。
厅中骤然安静下来。
几人屏息看着那一袭青衫的沈阳立于桌前,手执毛笔,略一沉吟,眸中神色缓缓沉定。
他手腕一转,笔锋一抖,落笔如龙蛇起舞,行云流水,几行字便已跃然纸上。
檀香缭绕,扇影轻摇,厅中只余笔走龙蛇之声。
众人瞪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阳笔锋微顿,最后一笔收势如风,写罢便将笔轻轻搁回笔架。
“好了。”
他语气平平,似乎并未当回事。
纸上墨迹未干,笔锋犹在飘逸,几人却已忍不住凑了上来。
目光灼灼盯着那张绢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方世玉眼睛一扫,顿时眼前一亮,像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眼中精光一闪。
他一巴掌拍在龟公肩头,力气不轻,把人拍得一个趔趄。“去!”
他大声道。
“快去!把这诗给那个娘们儿拿去,让她瞧瞧咱们的文采!”
龟公被拍得眼冒金星,嘴角还挂着笑,却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他凑近一点,低头又瞅了一眼那诗,只是没敢靠得太近,也没看清到底写了什么。
他这会儿心里打着鼓,总觉得这位沈公子文采是有,可这诗要真能打动那位姑奶奶……
他有点信不过。
他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嘴里嘟囔。
“这……要不我去巷子口找几个秀才过来改改?或者润个色?”
“哎哟我的亲娘诶,万公子刚才那首我都快替他羞死了。”
“这要再整一首不对味的……小的怕是今晚真要躺在地上被抬出去了……”
方世玉还没等他说完,眼睛一瞪,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
“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墨都还没干 你就想改?你小子是不是不长记性?!”
龟公一个踉跄,差点摔趴在地,连忙抱着那张绢纸,边跑边嘟囔。
“去去去……不是我啰唆,真是这年头混口饭吃太难了……”
他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捧着那首诗如同捧着一封生死状。
一路哼哼着上了楼,一进柳含烟的闺房门。
才刚站稳脚跟,就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腰都直不起来了。
柳含烟正坐在几案前煮茶,素袍掩香肩,乌发挽起,眉目间一派清冷。
眼神却带着几分戏谑地望着他进门。
“哟,回来了?腿脚怎么了?走路一拐一拐的?”
龟公正摸着屁股,闻言顿时满脸苦相,一屁股坐在圆凳上,连连摆手。
“哎哟姑奶奶,您还好意思问!你这回可真是害惨我了!”
“你不知道,楼下那几位……差点就真打死我了!我这条老命差点都栽在你那首诗里头了!”
柳含烟闻言,轻轻一笑,拿袖掩唇,眸中带着点促狭的水光。
“我那是教他们点诗外之意。怎的?你一个老江湖,还扛不住几个举子发火?”
龟公苦着脸直摇头。
“不是扛不住,是这几个,跟疯了似的,眼都红了……”
“我要是再晚一刻没拦住,这会儿怕不是要冲上来找你麻烦。”
柳眉毛一竖,茶盏都没拿稳。
“哼,真要把人放上来,那就只能说明你本事都忘光了。”
龟公叹了口气,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搓着手把那张诗稿从怀里捧出来。
“行行,小的斗不过你。可这不,人家沈公子也动笔了,说是替这几个兄弟把场子找回来。”
“您……总得赏个脸,去看看吧?不然他们那股子火气又压不住了。”
柳含烟眼皮都没抬,只轻哼一声。
“又写诗?拿过来吧,我看看这回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