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 作品

道别

道别

腰被紧紧箍着,唇上本有些凉,只是还没合上时便被人咬住,给了人机会侵入其中攻城略池,气息乱在一处,霎时火热了起来。

段风辞似乎打定主意要惹她,灵巧的舌尖四处点火,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沈凌终于受不住,推着人侧开头,“打住……缓一缓……”

段风辞笑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抱在怀里,一手落在沈凌背后一下一下捋着替她顺气。

“这可是你先招的我。”

“还说,够了没?”沈凌气恼地捶在他身上,“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话?冤枉我啊你。”

沈凌平复了一些,擡眸盯着眼前人,“刚才不理人的不是你?”

恶人先告状,真是惯会装着无事。

她这般问,段风辞却坦然得很:“不是,谁啊?不认识。”

话罢,他没等人再说什么,接上先前的话题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但那个地方你不想我去,我难道就希望你去吗?还不跟我商量,这么突然给我个大惊喜,我在里头都要气死了。”

这话一出,沈凌顿时没了理。

换做她来,若是段风辞自己一声不吭便要去危险之地,她也会生气。

此事是该她认。

“我错了,对不起。”沈凌讨好地摸了摸他,“别气了。”

“每次认得那么快,我气都没法生。”

沈凌此人认错一向很快,看着很乖,可改不改就是另一回事了。

段风辞深知此事,却拿人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擡手轻轻捏在沈凌脸上,“先头就算了,但事先说好,明州之行一切听我的,你不准再擅自做什么。”

“大人,赵府到了。”

听到外面庞沁试探的声音,沈凌看着段风辞应了声好,便从人手下钻出,几步逃了出去。

往日门庭若市的赵府,此刻却空无一人,连大门处的守卫都不剩几人。

面上愁云惨淡的管家见了她来,似乎比以往还要热情,急忙挥散了身前一群人,快步上前问道:“沈大人可是来看大小姐?”

沈凌点了点头,没多劳烦管家,问过赵玄霜在何处便想自行前往,管家却擦了擦面上的汗,很是殷勤地抛下院中事务为她引路。

沈凌进来时,赵玄霜还坐在石桌边出神,等她走近了听到脚步声,赵玄霜才回过神来。

赵玄霜笑得勉强:“这个时候,大人不该来。”

“看你还要分什么时候吗?”沈凌擡手倒了杯茶,直接塞到了赵玄霜手中,“赵伯父如何了?”

“没事。”赵玄霜摇头,“在高处站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换了地方,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却也没真到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地步。不说这些,明州之事如何了?那些百姓……”

“我来便是想跟你说这事。”沈凌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着,想了下措辞道:“明州的雨已停,卫州暂时无事,陛下派了太子去赈灾,我也会去。”

“大人?”赵玄霜一怔,下意识劝道:“那么远的地方,你去做什么?商县那年水患尚不及明州严重,可依然困了我们半月,明州虽富庶,却比商县还远,你……为什么?”

蓦地,赵玄霜脑中灵光一闪:“你是为了玄云和素华?”

沈凌没有隐瞒,如实答道:“是。”

“这……”赵玄霜还是心有犹豫:“他们到底在何处我们谁都不知道,甚至他们如今是否还活着都未可知,你又何必亲自去找,我再派些人去——”

赵玄霜忽然没了话音。

赵家才遭难,正是所有人避都避不及的时候,她哪还有闲工夫和闲钱派人去。

沈凌适时安抚拍了拍她:“信我。”

“好。”赵玄霜垂下目光,在沈凌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手。

猜到了沈凌不会带她去,赵玄霜又开口问道:“大人此来便是与我道别?”

“是。赵府如今还需要人,你不必跟着我去。我知道你挂心着南御史的事,若有结果,等我回来。”

“好。”赵玄霜弯了弯唇角,平白松了一口气,人也轻松不少:“大人回来记得传信给我,到时,我便在明德门等你,为你接风洗尘。”

等沈凌回来,或许已是几月之后,她自己也希望那时赵家之事已过去,她也能放下心中愁绪重回万象宫。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我没跟着大人一起外出。”赵玄霜转向空青,“空青,收好大人的药,做好你的护卫,若是再像上次一样让大人受伤,或是出了旁的什么事,等回来了看我扣不扣你银子。”

“知道了,我肯定会尽力护好小姐啊。”空青撇了撇嘴,“倒是女史您,怎么现在还想着扣我的银子?”

赵玄霜轻笑出声;“我想扣什么时候不行?”

空青轻哼一声,转开了头。

沈凌嘴角翻出浅笑,“好了,事我都说完了,也该回去做准备。这些时日你便好好在府上休息,我认识的赵玄霜可不会认输。”

赵玄霜看着她的背影,站起身,恭恭敬敬道:“是。”

一旁,还未跟着离开的空青不知何时转回了头,她犹豫半晌,从袖中拿出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东西,不管不顾塞入赵玄霜手中。

没等人拒绝,空青便先行跑开。

赵玄霜低下头,沉默看着手中厚厚的银票,许久后,她忽然笑出了声。

第二日,以陈淮为首的一行人启程前往明州。

临行前,沈凌知会过腊月,又对沈时祺千叮咛万嘱咐,最后才被人拉走。

明州路远,他们又带着赈灾款,路上还要不时传信,是以一行人避开了偏僻的山道,只是到了偏远地方时,在城中难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只能暂时在荒郊野外停驻。

这日入夜,沈凌跳下马车一路向后走,看到席地而坐的人,她上前递了个水壶。

“孟叔可会觉得不适?”

孟丘山喝着水连连摆手,“别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从前我也算是经常走南闯北的,这身子可比你好上不少,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无事便好,此番若让孟叔跟着受罪,该是我之过。”

“这叫什么话?”孟丘山不赞同摇了摇头,捋着胡子笑吟吟道:“莫说是你那般求我,便是为了那所谓的‘医者仁心’,我也该来。”

那日得了圣旨,沈凌回府便来找他,说水灾之后易生灾异,求他一同跟去。

虽说明州是富饶之地,不乏医术高明之人,可到底多个人,沈凌心里也有底。

孟丘山行医多年,虽自觉自己不是个担得起大任的,但有事来他也绝不会推脱什么,更何况沈凌还亲自求他。

孟丘山忽而又叹了口气,指着人气道:“再说,我若是不在,你这丫头又不知会如何作践自己的身子,我不得来看着啊?你要是有事,先别说那臭小子会不会找我事,我不是先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孟叔。”沈凌无奈道。

“哎呦孟老头,这么多年了,你这嘴里可算有一句中听的话了。”段风辞两步跨过火堆站在沈凌身侧,将手中拿着的披风披在她肩上,“不听话的人,是得好好看着。”

“哼!”孟丘山白了他一眼,“顺你意的才叫中听,兔崽子。”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1),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自然是顺着我的才好。”段风辞满面笑容,一手摇了摇沈凌,“方才来了信使,去瞧瞧?”

“信使?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谁知道呢,估计是有急事,太子那边我已派人去请了。”

“嘿呦,这种时候能赶着过来,怕是不得了。”孟丘山靠在树边,挥手赶人道:“也别在我这晃悠了,赶紧去吧,这死小子我看着就心烦。”

段风辞满不在意耸了耸肩。

看着这两人,沈凌摇了摇头站起身,“那孟叔早些休息。”

没等孟丘山再回什么,段风辞便顾自拉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