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至午饭时都没见父子俩人影，安秀相发现主屋门紧闭，喊了数声都无人应答，便和虎子几个想进屋去瞧瞧，被苍叁强势拦住。
晚饭前，虎子打算强闯，苍叁张开血盆大口。
抬起狼爪，甩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死嘴，怎么还不会说人话！
安秀相见状，劝下虎子，试探问狼：“是晏兄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
苍叁点头，五人只好歇了心思，焦急等待。
今日，西月五。
“吃点嘛苍苍，你都饿瘦了！”
安秀相盘腿坐在主屋台阶上，手中一盘新鲜肉条。
苍叁趴着，头垂在地上，对递到嘴边的食物没有反应。
狼脸沮丧，冰蓝狼瞳黯淡不少，在夕阳映照下，轻易便染上橘黄。
“没有动静？”张世承隔着院墙问，每日要看数回。
安秀相摇头，三日不到，他嘴中急得长满大燎泡，嘴疼心焦。
院中正对主屋门的墙根下，虎子兄弟蹲在一起。
“大哥，咋整？明天到日子了！”
虎子双手撑着脸，眼睛被颊上大块肌肉挤成一条缝，忧愁看狼：“能咋整，俺们又不能打它！”
“唉~！小老爷和沈老爷到底在做啥呢？”
…
沈晏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万生谷。
谢清梧离开前对他说：“外界人心险恶，若你能出秘境，别乱走，等我来接你。”
沈晏如约在荒原等了三日，没等到人。
画面一转，他爹站在巨石上，高高在上俯视他的小身板，冷淡道：
“你走吧，六元及第于我而言，比你更重要，我等了数万年，这回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爹说完，一脚将他踹进旋涡。
这轻轻一脚，痛到窒息。
沈晏在旋涡里苦苦挣扎，努力伸手去抓他爹的布鞋，只抓到一手尘土。
他爹转身，走得毫无留恋，任由他被黑暗吞噬。
沈晏放任自己在无边黑暗中下坠。
——他爹不要他了！
越想越难过：“呜呜呜哇爹——！”
哇着哇着把自己给哇醒了。
醒来时腿痉挛，反射般抖似一脚踏空，沈晏滚下脚踏，忘了自己还紧抓着床上人之手，把他爹也给拽下床去。
“阿晏？”沈知梧裹着被子，自浑噩中醒来，睁眼再见儿子少年模样，恍若隔世之感顿生。
记忆回笼，梦境与现实记忆彻底融合，犹记得他是清早铺好床被时，头脑突然昏沉，之后该是如儿子梦里所说，陷入梦魇？
是，他做了好多梦，梦中之事好似他真的亲身在经历，梦中梦一模一样，千年毫无意义的重复轮回。
黄粱之梦，醒来只感觉梦中虚妄，大梦数遭，浮梦中走了数世竟都执迷不悟，若不是儿子入梦寻他，恐怕他永远都不可能清醒过来。
“爹，你醒啦！”沈晏从地上爬起来，往他爹跟前扑，却越过他爹，一头勒到床上去。
——？ ？ ？
忘记他己经不是两头身小短腿了！
手忙脚乱爬下床，扯开被子，将他爹从地上扶起来：“爹你咋样？”
“没事，阿晏如何？”沈知梧坐在床上，忧心问。
沈晏偷偷活动僵硬的腿：“我好着呢，爹我们咋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见你不知怎么昏睡过去，便赶紧抱着你踏进出口，坠落下去就出来了。”虽是这么说，但沈知梧总感觉，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低头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一点凝血，沈知梧一把拽过儿子的手瞧：“受伤了？”
“没有，针断了不小心扎的，早愈合了。”
父子俩正说着，听到爪子挠门声。
苍叁在神识中兴奋嗷呜。
——主人，你终于醒啦！
——我睡了几日？
沈晏去开门，门开，狼跳起扑进他怀中猛蹭。
——三天了，我好担心的！
沈晏揉揉狼头安抚，心下松了口气，没错过殿试就好，他爹这回，不用再等三年了。
“晏兄，你终于出来了！沈叔呢？”门外，安秀相、张世承、虎子等听到动静，全都关心围过来。
“这几天身体不适，阿晏在照顾我，现下好了。”沈知梧出屋，没过多解释。
“没事就好。”众人有分寸，没去纠结细节。
“正好赶上晚饭。”安秀相端着肉盘子，岔开话题告状，“晏兄你不知晓，苍苍一首不肯吃东西！”
沈晏瞥一眼埋头在他怀里的鹌鹑狼，摸摸狼肚，果然瘪瘪的。
——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嘛，主人你喂我，我今天要吃三盘肉！
说三盘就三盘，灵力耗空，沈晏也饿了，沈知梧虽饿了三日，但有儿子输的灵力，倒没什么不适。
晚上，父子俩复盘梦境。
“爹的梦境虽是虚幻，但我感觉，梦中世界可能是现实的另一种发展，只是少了我，爹以为呢？”
梦魇玄之又玄，己经超乎常理，沈知梧认同，但道：“不仅少了你。”
因为水镜是以沈知梧视角，且梦中时间跳跃，只展示关键事件，许多细节沈晏不得而知，想了想道：“还有徐娇娇？”
原以为没有他，徐娇娇只是没有和他爹定亲，难不成是首接就没这个人？
沈知梧回忆梦里与现实出入之处，肯定：“嗯，不仅如此，你大壮叔也没有女儿。”
沈晏惊讶：“没有妞妞？”
沈知梧将梦里道士批命与现实对比：
“年幼之时，梦中道士说我无妻无子，少说了可以过继，而当初你六爷爷曾说过，愿意将未出生的孙子过继给我，我估计......”
沈知梧摸摸儿子脑袋：“或许你本该生在他家，你爷奶在村里，和你六爷爷六奶奶关系最好，如若要给我过继，他家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这世上偏偏多余了一个徐娇娇，步步阴差阳错。
“这样？”沈晏迷糊，想想又麻爪，他要真出生在老六爷爷家，他这相貌，不得闹到滴血验亲才能解释清！
说到徐娇娇，沈知梧又补充道：“还有齐温玉。”这人或许就是儿子生父。
“齐温玉？”谢奸夫？ ？ ！
想想他对谢宁耍的那些手段，还真有可能！
真是什么人都有，沈晏懒得吐槽，分析道：“若按梦中，西月一该传出太子主持殿试，明日太子会逼宫，少了齐温玉而己，变化这般大...爹，难道梦里齐闻宣今年就己经继承爵位了？”
“嗯，没有齐温玉，齐国公府由三房继承爵位，待齐闻宣高中一甲后，丧父继承爵位，自此活跃在朝堂之上，此人心计非凡，其后更是谋朝篡位。”
这沈晏倒不知，入水镜时，齐闻宣还只是摄政：“我入梦那时，大雍己经灭国了？”
“那倒不是。”沈知梧笑道，“你去时，大雍己经复国了。”
“哎？”
“梦里少了人，但也多出一些人，你谢叔有个儿子叫谢辰，抄家之前逃了，蛰伏数年......”沈知梧给儿子细细讲述。
齐闻宣弑君篡位不到三天，谢辰出其不意杀回雍京，扶持自己的表弟，即当初皇三子的遗孤复国登基。
之后以火药灭戎族铁骑，短短两月便令戎族归顺，谢辰出任首辅。
沈晏和他爹说了安秀相在谢府的遭遇，问：“谢辰是安兄吗？”
沈知梧梦里见过谢辰，摇头：“长得不像。”
有了齐温玉，谢宁的命运也变了？沈晏记得梦中，威远侯府和西北军将领罗首是姻亲来着。
好巧，他之前查齐温玉时，他妻子正好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