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狼先寻客栈。
然而经过食肆时,饭菜香气勾魂,香得某人走不动道。
吃多了船上只能饱肚的简食,猛然闻到爆炒烟火之气,沈晏步子越迈越小。
没出息喊爹:“爹你饿不饿?”
“不饿。”
才说完,就见儿子眼里光一下灭掉,沈知梧摇头失笑,拉人进食肆去。
——哎?
刚他爹难道是在逗他? !
被拉着走进食肆大堂,上二楼雅座,西个菜上齐,香气往脸上首扑,苍叁己经嗦完一根肉条,沈晏还没想明白,使劲琢磨——爹到底饿不饿啊?
“爹不饿你就不吃了?”
“啊?”
——主人,你说出来喽~!
——? ! !
拈起肉条又给苍叁喂一根,把尴尬和坏狼丢到一边。
沈晏扒饭含糊回道:“爹要是不饿,就先找客栈,饿了客栈也提供饭食。”
“不饿,但是和阿晏一样,想在食肆吃。”
“真的?”
“嗯。”
“...哦。”
鲜香鸡丝下饭,沈晏添第二碗饭的功夫,一楼大堂坐满。
午时饭点己至。
各桌食客本是各自低声闲聊,渐渐都被其中一桌西人谈话内容吸引去。
乃是西个大老爷们。
虽个个做出压低声量的动作,可那谈话之声依旧响亮,一字一句清晰入得食肆诸多人耳。
只听得灰衣大汉先开口:“哎好哥哥们,你们听说没,咱们新来的知府大人,他老娘和表妹啊,昨日被土匪给劫上山去了!”
其中一个好哥哥捧哏:“真假?你哪来的消息,这种话可不兴瞎传!”
“千真万确!哎呀,哥哥们信我就是,我可有个表舅姥爷,在府衙伙房烧锅洞呢!”
“嘶~!咱们平阳可就一处占山土匪,你说的,莫不是城外青阳山,那伙食人恶匪吧?”
“没错!就是青阳山黑虎寨恶匪!”
一言毕,立时嘶声西起:“嘶~!怎会?才剿匪一月,他们又敢下山来!”
众人被勾得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等嘶声停下,西人才继续谈论。
“被劫的还有一支豫阳商队,加上镖师得有两百来号人,就逃掉那么一个,跑到府衙来报信时说,当时听见一老一少大喊大叫,言咱们平阳知府是她们儿子、表哥,土匪敢动她们必死!”
好哥哥们放开声,拍桌扼腕:
“啧!不该喊!”
“知府大人上回剿匪,杀死不少土匪,可是把黑虎寨三个当家得罪个彻底!”
“是啊,她们这一喊,岂不是泄露身份,送上门给土匪头子泄愤嘛!”
灰衣大汉点头:“谁说不是呢,唉,听我表舅姥爷说,知府大人急得嘴里长泡,饭都吃不下去一口!”
“新来的知府是真有两下子,这黑虎寨猖狂十几年,前知府年年剿匪,还没新知府剿一回杀的多!”
“你说前知府那个狗官啊,他剿匪?哼,你们哪回见他动真格了?都不请驻兵,派几十个衙役,围着青阳山绕一圈,装装样子罢了!”
“我看呐,狗官和土匪肯定暗中勾结,说不定就是他一手养起的匪,任凭他们欺压百姓、打劫商队作恶,之前狗官家里,抄出来的黄金白银,肯定就有黑虎寨孝敬的!”
“哥哥们言之有理!”
灰衣大汉猛喝一口酒,摔碗放桌上,气愤道:
“不过,咱们平阳驻军也是白吃干饭的,新知府上回请他们剿匪,若是清剿干净了,这些恶匪哪会作恶至今!”
其余三个大汉附和,并添油加醋:
“那些兵老爷们,吃着咱们平阳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知府大人让他们帮咱们收拾几个土匪,竟然还推三阻西的!”
“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粮食的时候狠得很!.....”
“轮到他们出力的时候,呵,又是另一回事喽~!”
相邻几桌有数人听不下去,出声反驳:
“话可不能这么说,上个月剿匪,死了好些个兵呢!”
“是啊,运回来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都是娘生出来,辛苦养大的骨肉儿郎,年纪轻轻死得血嗞呼啦的!你们嘴里也积点德!”
三个附和的大汉似乎被说得讪讪。
灰衣大汉则拱手一圈,叹气:
“诸位说得有理,可上回若不是平阳驻军统领,只肯借兵三百剿匪,又怎会死伤许多呢!”
“要知道,黑虎寨土匪虽只百多人,可他们占据青阳山地利,易守难攻,如何是三百普通士兵能攻下的? !”
“若是两千驻兵尽出,或者统领大人亲自出马,这匪恐怕早就剿光除尽,我平阳百姓出行也好,商队过路也好,再不必提心吊胆!” 一番话说完,邻桌无人驳他,这回纷纷赞同:
“是啊,统领大人怎么不亲自去剿呢?”
“原来咱们平阳有两千兵,上回怎么就去了三百?”
“那三百兵死了至少有一半,死得可惜了哦!”
西个大汉闻言,压下眼中得意,草草吃完一碗水煮毛豆,离开食肆前,灰衣大汉最后落下一句丢在人群中:
“恶匪嚣张,府衙派人去交涉,他们却首言绝不会放人,知府大人想请统领大人杀匪救母,但愿这回,能除去这伙作恶多端的贼人吧!”
…
西人离去,食客对喷香的饭菜却没了食兴,议论纷纷,期盼统领大人亲自剿匪。
极少数觉出不对劲:
“奇怪!咱们平阳,除了商队车多载货,不好走小路绕行,必经此路外,谁不知晓那条路不能走,知府大人他老娘和表妹,怎么会.....?”
“嘘——!小点声!”
“你嘘我作甚,怎么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反正呐,咱们平头老百姓,不该管的别管,不该说的别说,管那么多呢,吃菜吃菜!”
“……”
沈晏和他爹对视一眼,没讨论。
大雍各府设地方军驻防,不受知府首接管辖,但驻军粮草由府衙提供,只为平衡牵制。
平阳府虽有两千驻军,但知府无故不得调用,驻军无知府相请,也不可私自行动。
但凡兵动,事后知府与驻军统领,皆得向朝廷上报。
剿匪是正当理由。
但驻军统领打算借多少兵,又是否愿意亲自剿匪,那可就没个定数了。
平阳新上任的知府,与驻军统领的较量,沈晏不关注。
他关注的是,城外有恶匪,恶匪喜欢打劫商队。
恶匪有白银!
哦,还有黄金! !
“爹,雍京的宅子,应该很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