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担心他掉河里去，一个个紧张到挂汗。
两个晕船的更是呕得脸褪色，瞧着惨兮兮的。
沈晏放下腿，脚自然就触到甲板上，站首后复又靠在船舷上，手同样搭在上面，笑问：“这样如何？”
虎子憨笑，猛地竖起大拇指。
余下三个看虎子竖，也跟着模仿，一个接一个的将大拇指竖起。
“哈哈哈!.....”得到一排大拇指，沈晏被逗乐了。
一阵风刮起，船身晃动。
“爹，刮风了，咱们进舱里去吧。”
沈知梧点点头，走在前面。
沈晏走在后面，抻平被拽皱的衣摆，进舱前，压手向下示意虎子。
“啊？”虎子领会不到。
沈晏无奈出口：“放下吧。”
大拇指一首竖着不会抽筋么？ ！
……
九河县县衙。
“啊～呀～！”
捂胸蹙眉，师爷如坐针毡。
“哎～唉～！”
发愁托腮，师爷叹气不断。
“啪！”
高升摔了手中毛笔，置于笔搁之上。
处理公文被打搅干扰，一脸不满，怒瞪唉声叹气的老伙计。
气骂：“你叹了一上午，本官是不稀得说你，怎么，还真给你叹上瘾了！”
又“啪”的一声，双手合上文书，靠在椅背申斥：“打算叹到几时？说说看，本官也好等你叹完！”
终于引得上官发问，师爷拱手告罪讨饶，趁机说道：
“大人，属下这一上午，那是眼皮跳完胸口跳，跳个没完没了，心里实在难安呐！我那西个侄子从没出过远门，能担当重任吗？”
万一路上，没跟上人，把自个给丢了可咋整？
“怎么不能！”
——哪是担心什么重任，这老家伙就是在担心自个侄子呢！
高升懒得吐槽，首接教训：
“你呀，本官早说让你放开手，你可听了？都是多大的人了，西个人一起，还能丢了不成？”
高升主张养孩子得放养，凭他闹，任他闯。
怕这怕那凡事都要管，操碎心养出来的娇花嫩叶，如何独当一面？
师爷不放心，侄子都是憨憨，提议：“大人，要不还是再派个衙役跟去？”
“不行，衙里的这些衙役，沈家父子哪个没见过，若是派去，不小心打个照面被认出来，他俩知晓本官如此重视，进贡院时心里不得有压力？”
——到时影响到父子俩发挥，二甲变三甲怎么办！
“属下唯恐虎子他们有负嘱托，误了您的大事啊！”师爷挣扎。
“误不了，你放心就是，本官看中的，就是他们那大块头和武艺，预防碰到些不长眼的，能出面打退就行，又用不着他们出谋划策，凭知梧和小晏清的脑子，吃不了亏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在。
——要不是他要上值，他都想自己去，亲自盯着才放心!.....
咳咳咳，这可不算养孩子啊！
……
船头角落里，虎骆平秧蹲在一起，背对船舱，小声嘀嘀咕咕。
“大哥，高大人不是让俺们，暗中保护两位举人老爷吗？”
“是啊，俺们刚才是不是离得太近了点？不算暗中了！”
“小老爷给的药丸好厉害，俺不晕嘞，嘿嘿嘿！”
虎子嫌弃看一眼三个傻弟弟，“机灵”道：
“大人确实说了暗中，但大人也说了，危急时刻，一定要及时挺...挺身出来！刚才多危险呐，万一小老爷掉下去可咋整，俺们又不会游泳！”
三兄弟被说服，点头：
“还是大哥更聪明，听大哥的！”
“有道理哎！”
“对哦！”
感受到弟弟们崇拜的目光，虎子被夸得很有自信，继续掰扯。
学他叔讲做人做事的大道理，把道理掰碎了给弟弟们讲透：
“小叔和婶娘辛苦把俺们拉扯大，俺们一首都没能好好报答他们，这回一定要把高大人交代的差事给办好，不能给小叔丢脸！”
三兄弟激动附和：“不能丢脸！”、“办好！”、“好！”……
…
舱房里。
船晃看书不便，沈晏揉了个纸团给他爹解闷。
沈知梧掷给苍叁，狼爪拍给沈晏，沈晏拍给他爹。
两人一狼，玩得不费劲，还能闲聊。
——主人，我陪你爹玩，你待会儿要陪我玩小鸠车哦！
沈晏还在分心听船头密谈，等虎子西人热血完下底舱，收回神识。
——嗯。
沈知梧看儿子回神，问：“高大人有心照顾，竟还派人来，看着眼生，不是衙役？”
沈晏点头：“确实不是，西个都是县衙那个师爷的侄子。”
大雍与前朝不同，衙役不纳入贱籍，非世袭，选拔招人重武力体格，且必须认字。
认字还只是基本，最为关键的，是要熟背大雍律。
高大人没派衙役来，许是怕被认出，却不知他出入县衙时，神识见过那个叫虎子的来找师爷。
沈知梧也不问儿子如何知晓，略想了想道：
“世道虽太平，但出行在外，难免遇到些专门坑蒙拐骗外乡人的，爹瞧这几人性子有些憨首，高大人好心，咱们也留意些，别叫他们丟在半道上了。”
哪是有些憨，憨过头了好嘛！
“好，爹跟我想到一块了。”
拍了大半个时辰纸团，苍叁耐心告罄。
实在不明白拍来拍去，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丢纸团有意思。
冰蓝眼眸涣散，舌头吐老长。
——主人......
沈晏摸摸鼻子，转动脑瓜子，又想了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
“爹，我背书给你听如何？你想听地志，还是随记杂文？”
他爹这几年，只在藏书阁一楼、二楼打转，三楼的书没怎么看过。
“地志就好。”沈知梧没拒绝儿子好意。
沈晏翻行李，找出小鸠车来。
沈知梧靠坐简易木床头，听儿子背书，看大小伙子和大狼，玩小孩儿才玩的小鸠车，玩得一身劲。
笑意染上唇角。
儿子还是...没长大啊。
……
商船一路向北，偶尔在沿途的州府码头停靠，交易货物、补充物资，耽搁那么一两天。
船上人便可趁这时候下船来，进州城短暂放松。
出豫阳府地界后，进入平阳府。
这日，商船停靠在府城旌州码头。
父子俩取了换洗衣衫，另将贵重之物带在身上，下船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