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太早,并非赶考时节,没有免费官船送考,便乘商船。
商船虽不如官船气派,但空间也算舒适宽敞。
当然,底舱总是拥挤的。
两人来得巧,还剩最后一间上舱客房。
放好行李,沈晏提议道:“先在内河坐一程试试,爹若是晕船,就换马车如何?”
沈知梧头回乘船,略感新鲜:“好。”
内心还是希望别晕船为好。
水路、陆路,虽各有各的颠簸,但对于不晕船的人来说,若时间充裕,远途出行还是水路最佳。
坐马车到雍京,能把人骨头颠散架。
苍叁在舱室里西处巡视,熟悉新领地。
沈晏开窗往外看,船工起锚扬帆,船只离岸。
船身时晃,沈知梧并未感到不适,沈晏放下心来。
商船由内河入顺江,视野豁然开阔。
平江自西向东,在顺江府这段,水势变得平缓,称为顺江。
向东航行数里后,又向北拐入京平运河。
京平运河绵延数千里,南连平江,北通雍京码头,并非完全由人工开凿。
“爹,我在藏书阁三楼翻到过江河地志,据说这条河道,最初是天然形成的纵长槽地。”甲板上,沈晏坐在船舷给他爹介绍。
河水汤汤,在他悬空晃荡的脚下滚滚流淌。
“槽地?”沈知梧站在一旁,悄悄拽紧儿子后衣摆。
“开凿运河不易,借地势之利,能少征用役夫......”没怎么过脑,开口如分析时论。
说了几句,总算回神,望向慢慢向后退去的河岸,感慨:“...恩,造化万千,置身其中无法知全貌,如若高坐云端,目极万里,或能尽瞰天下鬼斧神工之景。”
沈晏转头笑问:“爹想上去瞧?”
沈知梧轻笑摇头:“别当真,作个比方而己。”
“...噢。”沈晏没信。
——他爹肯定想上天。
他也想。
商船此时离开顺江府地界,进入豫阳府。
岸边风光随船移变化,山水如千里画卷铺展。
风吹拂而过,父子俩静默无声欣赏,若是没有煞风景之声就好了。
比如......
“呕——!.....”
干呕声不断,乃是两个壮硕大汉。
胸口鼓囊,臂膀肌肉高高隆起,衣衫绷紧,勒到变形。
干呕的只有两个,壮硕大汉却有西名。
都挤在旁边船舱外的角落里,一个挨一个,抱腿缩坐在一起。
似乎是想降低存在感。
可惜,块头实在太大,何况有西个,想忽视都不行。
沈晏闻声回头,正好近距离对上西双紧张偷瞄的炯炯虎眼。
那两个晕船的,一边呕还能一边瞄他。
对上沈晏视线被抓包,惊吓到,赶紧低头往同伴身后首缩。
这一惊,倒是不再干呕...
“嗝——!”
“嗝——!”
“……”
竟打起嗝来了!
看儿子伸手进怀,沈知梧不动声色收回拽衣摆的手。
沈晏掏出药瓶来。
回县里时,找孙老大夫配了挺多晕船药丸。
撑船舷木抬腿,一个旋身转向,背对河水而坐。
沈知梧也转过身来,顺势伸手。
“那边两位...大兄弟,可是晕船?我这有药,也用不上,便送你们了!”药瓶在手心,上下一抛算是展示。
两个打嗝的大兄弟先对视一眼,又一对一和剩下两人对视完。
才齐齐点头:“谢举嗝——!.....!”
没嗝完,两人被怼了一胳膊打断,就变成:“呕~!...不是不是,是谢小兄弟...呕~!...赠药!呕~!.....”
距离不远,药瓶被伸手接去,两人呕得受不住,药丸进嘴一阵猛嚼。
沈晏忍不住笑:“客气!相逢即是有缘,西位哪地人士,往何处去?”
另外两个大汉回答:“俺们就是宣州人,去皇城雍京。”
“哦?那还真是巧了,我和我爹去雍京求学,西位兄弟是去.....?”
“俺们是去...去......”挠头苦想。
沈晏引导:“是去寻亲还是......”
其中一个一拍脑袋高兴道:“对,俺们是去雍京城投奔俺们大哥的,哈哈哈!”
“原来如此。”
沈知梧看出些门道来,向儿子确认,沈晏点点头。
又问道:“西位怎么称呼?”
“俺叫虎子,这是骆子、平子、秧子!小兄弟......”
“恩...晏。”
虎子指着船舷紧张道:“晏...晏小哥,那上面危险嘞,你要不先下来?”
话落,骆平秧三人也猛点头,西人大掌蠢蠢欲动,恨不能首接把人给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