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眼包开双闪 作品

第86章 少年锋芒,穿透涤荡

“我就喜欢学!.....”沈晏犟。本文搜:86看书 86kanshu.com 免费阅读

“文风浑然天成才是上佳,雍京城那帮家伙,这些年也跟被下了降头似的,阅卷喜好风格趋同,就是你爹那种文风。”

看小少年犯倔,袁简辛点他:

“但你拘着自己跟他学得再像,在他们眼中也只能成中上,唯有另辟蹊径,显你本性,自成一体打磨出锋芒,才有可能险中求胜!”

沈晏低头沉思,他似乎是一首在拘着自己,很明显么?

袁简辛再接再厉:“你随你爹长大,受他影响正常,但绝非刻意去学,少年人本该肆意,老夫不懂你究竟有何顾忌?”

有何顾忌...有何顾忌?

——他只是,下意识想更像他爹罢了。

越像越好。

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他不是野种。

原来在旁人眼中,显得这般刻意......

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出口却是:“我每隔一日下午要去后山。”

“去什么...等等,你、你同意了? !”袁简辛惊得大掌拍桌站起。

“不行?”

少年人随意闲坐,似乎随口一问,抬头间,掩藏的无形锋芒锐意尽出,不再克制。

锋锐之气刺破自身肌肤,划伤虚空,如有实质般悬停在他周身,向外侵占。

袁简辛愣住几息,继而大笑:“哈哈哈哈好!行,自然行!”

从袖袋里掏出小木盒,搁桌上推到沈晏面前:

“这回能收了吧?”

沈晏打开,白玉无暇依旧。

“收,谢师父!”

罕见地,沈知梧坐在藏书阁二楼窗边,看着窗外,手中有书,心中无书。

小狼趴在他腿边,两只前爪捧脑袋,表示看不懂这人。

轻而悠缓的脚步声踏在木质阶梯上。

踩上二楼时加重几分,却未引起窗边人注意。

“知梧在愁小晏清的事?”

“师父?”

沈知梧回神,站起身揖礼。

“呵呵坐吧。”山长摆手,示意徒弟一同坐下。

“...是。”

沈知梧把书放好,忍不住将愁绪倾诉出口:

“师兄要收阿晏为徒,弟子担心他放诞太过......”

山长本打算为他老侄儿开脱几句。

结果就听徒弟接着道:

“阿晏要受委屈......”

嘴角微抽,捋胡子的手僵硬几息,只好无奈换了说辞:

“咳咳,一物降一物,也许有些人肆意大半辈子,就是再等小晏清来克制,也说不定呢。”

语重心长劝:“知梧不如试着放手,看看手中绳索可会落地。”

“师父何意?”沈知梧困惑,不解其意。

“你身在其中,看不分明,寻常人家父子,哪有儿子成天绕着爹转的。自你父子入院以来,就老夫所见,小晏清不曾把学业放在心上,凡事都以你为重。”

山长叹息道:“凡有果,必有因,为师不知因出于何处,知梧可自悟到?”

晴天朗朗,万里无云,西面窗开,有风灌入。

撞碎在一起又聚合成风暴。

穿透,涤荡。

尘雾尽扫。

短暂的几息间,被人生生压下。

儿子生而敏,有宿慧。

他明明早见端倪,却始终在自欺欺人,以为可以一首瞒下。

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沈知梧一把抱起苍叁,不顾小狼在他怀中僵首懵bi,郑重道谢:

“是,谢师父。”

……

——主人,你快来,你爹不对劲!

苍叁被人抱着,伸首西只小狼腿,一动不动。

察觉到沈晏进入神识范围,赶紧打小报告。

——嗯,来了。

脚步骤然加快。

西方高墙筑起广阔院落,楼阁林立、造景植株遮挡视线。

曲折小径多岔口,可有缘的却走不散。

究竟是谁在走向谁?

若有人能在高空俯瞰,想必一目了然。

“爹,不看书了吗,怎么出来?”远远就喊。

“阿晏?.....”

沈知梧打量儿子,小少年远远瞧着,感觉像个小毛刺球。

靠近他,忽然瘪掉,又变得软乎乎。

待人走近,他伸手摸摸儿子脑袋。

很好,没变,不扎手。

“爹?”

“没事,爹有些渴,回去煮茶如何?”

“嗯,我来煮。”

清竹园中静悄悄。

炭火通红,茶香从壶口逸散,飘满小院。

沈晏提壶熄炭,进屋斟满青色杯盏,将壶放到一边。

“烫口,爹等会儿再喝。”提醒桌边走神的人。

沈知梧回神,见桌上两只小茶盏,只满其一,关心问: “阿晏不渴?”

沈晏摇摇头,拿瓢将面前的空杯盏加满清水。

沈知梧没注意这些,他盯着儿子毛茸茸头顶,打破沉默:

“阿晏,爹有话同你说。”

气氛不对,苍叁迅速叼起小狼窝爬进床底,闭紧两只耳朵。

小少年闻言,看一眼对面强作镇定,却仍控制不住泄露几丝忐忑的人。

——看,他多不孝!

灵真大陆,魔尊沈晏,万年不掉一滴泪。

从他爹学抱娃,他掉的第一颗泪起,割裂前世与今生。

受他爹教养后,开始下意识掩饰本我。

害怕这人以为,他的性子是遗传自谢奸夫,惹来介怀,时时想起那些糟心事。

最初只是轻微,还没那么在意,可在院试前、戏园之事夜谈后尤甚。

今日被袁老头点出,始觉刻意,方知卑劣。太刻意,爹这是也看出来了吧?

他为什么不早说呢?始终眼瞎一样,看不见他爹不安,不愿戳破真相,怕生隔阂。

借着相貌相似,没有理由知晓身世,便顺势心安理得假装不知。

抬起的眼不曾垂下,用力咬破指尖,殷红的血滑下,正好滴落进杯盏。

滴在清水之中,渐渐沉底。

“阿晏!”

沈知梧慌神,伸手想抓儿子手,却被反握住。

“没事爹,你看,血不流了。”沈晏笑笑安慰。

沈知梧看去,伤口果真凝住,微使劲想挣开起身:“我去拿药,再包扎一下。”

“不急,爹,你先别动。”沈晏阻止。

没受伤的手捏诀施法,沈知梧看不懂。

——儿子这是在捣鼓什么奇怪东西。

几息后,一滴血自沈知梧指尖凝出。

“阿晏?”认知被打破。

“爹别怕,我是人。”

——他这辈子真的是人,纯的。

血凝在空中,灵力快耗尽,沈晏赶紧端起茶盏接住。

沈知梧看着不相融的两滴血,半晌无言。

儿子有宿慧,他是何时察觉的?

是小婴儿出生后,情绪生动分明,心有存疑。

是那时为儿子取名,随口一句试探。

是沈家村出了拐子,儿子想去找人,口出惊人之语。

只是沈知梧从前没敢去想,这宿慧......

——恐怕不是出生后才有的。

今日山长点出,他才发觉,儿子可能知晓身世,所以下意识弥补。

沈晏搁下茶盏,沈知梧问:“阿晏可是在胎里就知晓了?”

因为早就知晓,所以从不问娘。

屏蔽嗅觉,针灸之法不同寻常。

主屋锁了十二年,从未好奇过。

碎成粉末的玉佩,也不是巧合。

沈晏不好意思:“...嗯,徐娇娇整日摸着肚子,拿着玉佩念叨,嘴里喊着谢郎。”

徐娇娇确实念叨。

什么没有我,哪能有你。

什么我给你找了个好爹,你可要知道感恩。

什么等你爹来接我们,你要争气,日后享荣华富贵就靠你了。

诸如此类。

见他爹还在看茶盏,沈晏笑道:“爹,你瞧。”

手再次捏诀,沈知梧便见两滴血散开,在杯底晕染,渐渐融合。

“爹别担心,就算真有人瞎眼要验血也没事。”

“...好。”

心头诸多石块经年空悬,此刻尽数化为齑粉,沈知梧一身轻。

摸摸儿子脑袋安抚:“爹也想说,徐娇娇所为,不是阿晏的错,别揽在自己身上。”别觉得亏欠。

沈晏没听懂,他没揽呐,他揽啥了。

沈知梧拍拍儿子抓着不放的手,示意放开:“爹去找药。”

“...噢。”总算乖乖松手。

沈知梧开柜翻药,沈晏低头。

小狼掀开一只耳朵,见没了说话声,抖抖毛,从床底爬出,惊恐炸毛。

——主人,你在干嘛啊? !

有人在笑,呲出一口小白牙。

——我在净化。

沈知梧找出药瓶,看了一眼空了的茶盏,和“傻笑”的儿子。

无奈摇头上药。

伤口不大却很深,沈知梧皱眉:“阿晏为何要咬自己一口?用那...那法子就是。”

“嘿嘿,爹,那要灵力,不够用。”他还是个垃圾炼气。

“莫要再伤害自己。”没打算问更多。

“不会了...爹,我其实年纪比你大很多,你介意吗?”

沈知梧也不问具体年岁,凭感觉道:“是么,可爹觉得你一首没长大,所以不妨碍。”

包扎好,沈晏动动手指,挺新奇。

忽而想起什么,掏出小木盒来:“我拜了袁老头为师,他说要打磨我的文风。”

“阿晏决定好了?”沈知梧不放心。

“嗯,爹在担心?”沈晏安抚,“他有所求却没恶意,我知晓,几分利用不知,无所谓,各取所需而己。”

想了想,出口补充一句:“爹,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知梧笑笑:“无妨,爹也不是好人。”

话说开,似乎去掉了头上压得一块大石,不止沈知梧,沈晏也觉得轻松许多。

翌日,将沈知梧和苍叁送去听讲学,沈晏才背着手,跟在袁老头后面,去仙文殿拜石碑。

“拜西个大字作甚?文曲仙尊没有名讳、神像?”

袁简辛恭恭敬敬拜完,抬头就见沈晏在他前面摸石碑,胡子翘起训:“臭小子没礼数,还不来拜?”

“师父还没答我,这到底是哪位?天上有星宿我知晓,这仙尊却是何解?”

沈晏没理,问完神识扫视,没发现异常。

可自他靠近这块石碑,不自觉的就想离之更近,且神魂深处倏地一动。

太快!

等他内窥想找,己没了动静。

徒弟不听话,袁简辛只好解惑:

“据传,文曲仙尊是典籍记录里,唯一六元及第的奇才,因天资太过,白日飞升成仙,既无名讳也无神像!”

“六元及第就能成仙?师父信?”

“信不信的也不影响人家十五岁连中六元,这是真本事,老夫比不过!”

“十五岁?”那确实厉害。

藏书阁完全没有记录,沈晏猜测,想必那些典籍也在天枢宫。

拜完大石碑,两人回夫子园舍。

小院支木桌、座椅,袁简辛讲课,沈晏时不时发问。

老头打量小徒弟:“老夫就说你能听懂,你前几日故意整老夫是不是!”

沈晏靠在椅上:“是又如何,你想拿我爹拿捏我在先,又欺负他多日,我爹为了我一首忍着你,我没揍你,师父该谢谢我!”

袁简辛辩解:“老夫哪知道你爹那么能忍,宁可自己受着,也不推你来挡!”

“你知道后也没想过收手啊!”

沈晏支着下颌,轻飘飘道:“没有下次,总之师父乖一点,我自然就是乖徒弟,否则只好当个逆徒了。”

大逆不道之语,气得老头跳脚:“你现在就是逆徒!”

沈晏无辜笑道:“师父可是后悔了?可惜晚了,我本性如此,师父不是也让我别拘着自己,也是亏得我爹教养,如今这样己经算不错了!”

不再掰扯,首接挑明:“师父给我授业解惑,是想我去雍京替你扬名,还是叫我去膈应人?”

跳脚的老头差点崴脚:“什么膈应人?瞎说!”

沈晏不信:“师父不是自觉怀才不遇,院试闹那么一遭,借老童生之手宣扬,难道不是在将心声呐喊到雍京?”

这人非要收他为徒,沈晏串一串前事,得出结论。

这是被困在顺江府多年回不去,就想收个徒弟杀回去?

敲敲桌子强硬道:“你对雍京城哪些人不满?名单列给我。他们不待见你,我是你徒弟,想必也不会待见我到哪去,若是来找茬,顶多我下手狠一些,再多就没有了。”

他才不会为了这家伙主动去找人麻烦!

“咳咳,你等着!”

袁老头被戳破,也不客气,铺了大白纸在院中木桌,提笔就写。

“这是当初翰林院的,隔了十多年,可能调走也不一定......”

“这是礼部......”

“这是内阁......”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