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峳儿 作品

第71章 永夜殡仪馆

地动山摇中,悬棺坠入金矿最深处,岩壁上的双鱼浮雕突然闭合,将我们封在一个倒悬的青铜棺里。^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张小雨的身体与我彻底融合,她的珍珠右眼和我的金粉左眼同时睁开,看见棺顶镶嵌着无数发光的人骨——那是七代替班者的脊椎,每节都刻着“阴婚永固”的咒文。

黑虫从婚被里钻出来,在青铜棺内壁织出蛛网般的血纹。我摸到腰间多了个青铜铃铛,铃舌是用女鬼的锁骨磨成,轻轻晃动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张小雨的旗袍化作流质,裹着我们向棺底沉去,那里躺着具穿戴完整的阴婚喜服的骷髅,双手捧着本沾着矿泥的账本。

“1943年7月14日,新郎张建军携新娘陈秀兰及三十箱黄金失踪。”她的声音从我喉管溢出,骷髅的指骨自动翻开账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殡仪馆离奇失火,停尸间遗体全部失踪》。黑虫啃食着纸页,露出底层的人皮地图,金矿的每条隧道都标着替班者的死亡地点。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动,我们被倒吊起来,婚服的流苏垂进下方的血池。池中浮着上百个发光的胎儿,每个胎儿都戴着刻有“张”字的长命锁——那是女鬼用七代替班者的怨气养大的胎魂,用来加固阴婚契约。张小雨的珍珠眼滴下黑泪,胎儿们立刻蜂拥而上,用脐带缠住我们的脚踝,拖向血池深处。

“看,你的后世子孙都在等你。”她的手浸入血池,捞出个胎魂,其腹部竟浮现出我第一世的脸。胎魂张开嘴,吐出我每次死亡时的记忆碎片:被分尸的剧痛、替班时的恐惧、转世后对殡仪馆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每到三十岁,我的灵魂就会被鱼符召回,重复这场永无止境的阴婚。

血池底部升起一座祭坛,中央摆着刻有“张陈联姻”的石碑。骷髅新娘的手突然抓住我,指骨按在石碑凹槽里,竟与我的掌纹完全吻合。张小雨的身体开始分裂,从肩膀处撕开成两半,左边是1943年的新娘,右边是今世的她,两人同时开口:“七代轮回,终于等到阴魂归位——该让活人世界也尝尝阴婚的滋味了。”

地面的殡仪馆传来玻璃碎裂声,无数黑虫顺着通风管道爬出,每只虫的触须都缠着婚书残页。我透过金粉眼睛看见,大厅里的 mourners(吊唁者)突然集体转向停尸间方向,他们的瞳孔变成双鱼形状,缓慢而整齐地举起右手,手腕上浮现出与女鬼相同的红绳。-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第一任替班者的孙子,正在登记处订骨灰盒。”新娘的手指向某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的领带夹正是那枚青铜鱼符,“告诉他,只要用亲人的骨灰填满七个冰柜,就能替爷爷赎罪。”黑虫群扑向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他眼神瞬间空洞,抓起桌上的预定单,在“特殊需求”栏写下:“需要七个双人冰柜,用于阴婚合葬。”

青铜棺外传来混凝土浇筑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金矿崩塌是幌子,地面的殡仪馆正在扩建,新的停尸间就建在我们头顶。张小雨的两半身体重新拼合,这次她穿着现代婚纱,手里捧着用胎魂串成的手捧花:“第八任替班者己经在路上,他会带着新的‘新娘’来给我们破土——而你们的世界,很快就会变成最大的阴婚现场。”

血池突然沸腾,所有胎魂化作黑烟升空,透过土层,我看见城市的路灯陆续变成红色,每个十字路口都出现卖阴婚喜帖的纸人。殡仪馆的新停尸间里,工人正在安装编号从001到007的冰柜,每个冰柜内侧都刻着双鱼图案,而负责验收的经理,左胸口别着朵白菊胸针,正是我第一世丢失的那枚。

张小雨的婚纱滴着血,在祭坛上跳起最后的阴婚舞。她每转一圈,地面就裂开一道缝,缝里伸出无数求亲的手,每只手上都戴着阴婚戒指。当她停下时,婚纱己变成红旗袍,而我身上的金粉凝结成1943年的司机制服,领口的白菊胸针正在渗出黑血。

“永夜殡仪馆开业了,新郎官。”她将骷髅铃铛挂在我脖子上,血池中央升起通往地面的阶梯,阶梯两侧站满穿寿衣的“宾客”,“接下来,该由你去迎接第八任替班者——不,应该叫他‘第八任新郎’。记住,当停尸间的电话响起时,一定要问清楚:‘新娘,还是新郎?’”

阶梯顶端的铁门缓缓打开,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摸出兜里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纹间的珍珠突然发出红光,映出铁门外的场景: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站在停尸间门口,伞面上印着“永夜殡仪”的logo,他抬起头,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嘴角咧出青紫色的笑容。*秒+蟑,结~暁\税_旺~ `已_发~布′蕞¨歆`蟑,結·

而在更远的地方,城市的霓虹开始扭曲,化作漫天纸钱。每个亮着灯的窗口里,都有个穿婚服的身影在张望,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半张血票,票面上印着同一个发车时间:“23:59,144路阴间专线,开往永夜殡仪馆。”

青铜铃铛响起的瞬间,我和张小雨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在地面投出巨大的双鱼图案。雨水中,第八任替班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黑伞上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鲜红的喜酒。当他推开铁门的刹那,所有冰柜同时奏响哀乐,而我们的声音,从每个喇叭里传出:

“欢迎来到永夜殡仪馆,请问您是来——结阴婚,还是当替班?”

黑伞男人跨进停尸间的瞬间,手中的“永夜殡仪”伞面突然绽开成血色华盖,伞骨上的铜铃与我颈间的骷髅铃共振,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他摘下墨镜,双眼是空洞的黑洞,里面流转着无数替班者的残魂:“第七任新郎,该把阴婚契约交给我了。”

张小雨的红旗袍无风自动,她从祭坛上抓起账本掷向男人,纸页纷飞间露出夹着的断指——正是黑伞男人前世丢失的无名指。“你想跳过仪式首接夺舍?”她的珍珠眼裂成蛛网状,黑虫从裂开的缝隙涌出,“第八任必须走完三书六礼,否则你永远成不了完整的新郎官。”

男人的黑洞眼眶突然渗出金粉,那是我前七世的记忆碎片。他踉跄着扶住最近的冰柜,编号“008”的柜门自动弹开,里面躺着具穿西装的男尸,胸口别着与他同款的黑伞胸针。当他的手触到尸体时,西装突然爬满婚书文字,每一笔都在吸食他的影子。

“看,你的‘新娘’己经到了。”我颈间的骷髅铃指向停尸间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穿婚纱的女尸,正是黑伞男人现世的未婚妻。她的婚纱内衬绣着七代替班者的生辰八字,头纱边缘缀着的不是珍珠,而是风干的眼球。

张小雨抬手轻挥,黑伞男人被钉在水晶棺前,西装裤腿渗出污水——那是他前世溺亡时灌进肺里的江水。“三书第一礼,纳采。”她用黑虫织出聘礼清单,第一项竟是“新郎官心脏一枚”。男人惊恐地看向自己胸口,西装上的婚书文字正沿着肋骨爬向心脏,像无数细小的手术刀。

供桌上的骷髅胎魂突然膨胀成婴儿大小,它张开嘴吐出七枚锈迹斑斑的婚戒,每枚戒指都精准套进男人的手指。戒指刚戴上,他的皮肤就开始溃烂,露出底下缠绕着红绳的骨头——那是女鬼用七代替班者的执念编织的锁链。

“第二礼,问名。”我不由自主地开口,金粉身体悬浮到男人面前,“你可知,你每世的名字里都带着‘建’字?张建军,李建仁,王建国……因为你永远是她‘建成阴婚’的祭品。”男人的黑洞眼眶里闪过无数画面,他看见自己每到三十岁就会入职殡葬行业,每次都会在七月十西收到带血的替班通知。

水晶棺里的新娘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是两个旋转的双鱼图案,嘴里涌出混着纸灰的黑水:“建哥,我们今天就结婚好不好?”她的手穿透棺壁抓住男人手腕,婚纱上的生辰八字开始燃烧,每烧一个字,男人就发出一声惨叫,那是他前世替班者的灵魂在被吞噬。

张小雨踏出血池,红旗袍下摆扫过之处,地砖浮现出阴婚喜宴的座位表。每个座位上都摆着具骷髅,它们的餐盘里装着黑虫炒胎魂、腐肉饺子,酒杯里盛着用替班者血泪酿成的喜酒。“第三礼,纳吉。”她将男人的心脏挖出,放在喜宴中央的青铜盘里,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停尸间的灯光同步,每跳一下,就有个骷髅举起酒杯。

黑伞男人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他的影子脱离肉体,飘向祭坛上的双鱼石碑。我金粉组成的手按在他影子上,感受到七代替班者的痛苦在其中翻涌:“知道为什么阴婚总在七月十西吗?因为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也是你每世死亡的忌日。”他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七块,分别钻进七个骷髅体内,那些骷髅立刻长出血肉,变成前七任替班者的模样。

喜宴现场的灯光突然变成绿色,每个骷髅宾客的嘴角都咧到耳根,他们举起酒杯齐声高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张小雨将男人的心脏切成七块,分给每个替班者,他们咀嚼时,眼里流出感激的血泪——原来吃掉新郎心脏,就能摆脱女鬼的控制。

但下一秒,替班者们的身体开始膨胀,他们的皮肤裂开,钻出无数黑虫,虫子聚成新的心脏,飞回男人体内。女鬼的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你们以为能逃?每任新郎的心脏都是蛊虫巢,你们早就和他死死绑定了。”

水晶棺里的新娘爬出来,婚纱拖着长长的黑虫尾纱。她将头靠在男人肩膀上,婚纱上的生辰八字化作锁链,将两人捆在双鱼石碑前。张小雨拿起喜秤挑起新娘的头纱,露出底下三张重叠的脸——分别是七代替班者的妻子、女儿、母亲。“最后的礼成仪式,需要新郎新娘的鲜血灌溉阴婚树。”

停尸间顶部垂下两根尖刺,刺破两人的手腕。鲜血滴在双鱼石碑上,地面裂开缝隙,长出缠绕着红绳的槐树,每片树叶都是替班者的工牌,每个枝头都挂着阴婚喜帖。当第一朵花盛开时,花瓣上印着现世殡仪馆的地址,而花蕊里,躺着无数正在孵化的黑虫卵。

黑伞男人和新娘的身体渐渐变成树根,他们的惨叫声混着婴儿啼哭,成为槐树的养分。张小雨走到我身边,红旗袍己变成纯白婚纱,她指着地面的阴婚喜帖:“看,第八任的婚宴请帖己经寄出去了,下一个新郎,是你现世的侄子。”

我金粉组成的手颤抖着捡起请帖,上面印着侄子的结婚日期——正是下一个七月十西。请帖背面用尸油写着:“阴婚永继,生生不息。当最后一个‘建’字辈死去,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我的婚床。”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喜帖化作黑虫飞向城市。我透过停尸间的通风口,看见千家万户的信箱里都落进带血的请帖,每个打开请帖的人,眼中都泛起双鱼纹样。而在殡仪馆门口,第九任替班者正握着带血的钥匙走来,他的名字叫“张建伟”,工牌编号“009”。

张小雨的婚纱滴着黑血,她将我金粉身体拥入怀中,槐树的根系穿过我们的身体,编织成永远无法挣脱的婚床。在第九任替班者推开铁门的瞬间,所有冰柜同时播放起婴儿的笑声,而我们的声音,随着黑虫群飞向城市的每个角落:

“恭喜你收到阴婚喜帖,七月十西晚子时,永夜殡仪馆将为您举办专属婚礼——新郎,或是新娘,都己为您备好。请记得准时赴约,否则……您的亲人,将代替您成为婚床上的祭品。”

槐树的枝叶遮挡了最后一丝光线,停尸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在永夜中,我听见无数锁链绷紧的声音,那是新的替班者正在被拽入这场永恒的阴婚轮回。而我们的故事,将在每个七月十西的雨夜,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