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峳儿 作品

第72章 血脉诅咒

张建伟推开铁门时,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全家福——摄于他五岁生日,背景正是这家殡仪馆的旧楼。\x.i?a*o+s·h~u_o¢h·o/u_.`c^o?m-相纸边缘渗着黑油,将他笑容以外的部分都染成灰色,唯独照片里抱着他的男人胸口,别着枚白菊胸针。

“小叔,我来接你回家。”他的声音带着不属于二十三岁青年的沙哑,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新鲜的坟土。我金粉组成的手掌不受控地抚过相纸,看见照片里男人的眼睛突然转动,那是我第西世的分身,死于替班时的冰柜漏电事故。

张小雨的婚纱己完全蜕变成槐树皮,她的指尖划过张建伟后颈,那里有块月牙形胎记正在渗血:“你果然遗传了阴婚血脉,看这胎记——你父亲替班时,我亲手用喜秤烙下的记号。”树皮突然裂开,伸出藤蔓缠住他手腕,露出内侧用红绳纹的“建”字,正是女鬼婚书上的咒文。

停尸间的槐树开始结出果实,每个果实里都裹着替班者的头骨。张建伟的全家福被藤蔓卷走,相纸在槐树皮上摩擦,显露出背面的血字:“张家男丁,三十岁必死,阴婚为祭,血脉永继。”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摆着阴婚喜酒的餐桌,酒杯碎响中,我听见他父亲(第五任替班者)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快跑!别碰任何带双鱼的东西……”

但太迟了。槐树的根须己穿透他的皮鞋,在脚背上织出双鱼图案。*鸿^特,晓*税-徃/ *首^发,张小雨的脸从树皮里浮现,这次带着母亲般的“慈爱”:“你母亲没告诉你吧?她嫁给你父亲,就是为了用‘新娘’血脉稀释阴婚诅咒——可惜啊,你还是带着‘新郎’胎记出生了。”

张建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他颤抖着接通,却听见殡仪馆灵堂的哭声混着黑虫振翅声:“伟伟,你爸的骨灰盒……在冰柜里动了!”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声,他母亲的尖叫变成咯咯笑声,“快来看看,你爸说要给你选‘新娘’呢……”

槐树果实同时炸裂,每个头骨嘴里都吐出婚书残页,在空中拼成张建伟的生辰八字。我金粉身体里的七代替班者残魂突然暴动,他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张建伟脑海:他看见曾祖父(第一任替班者)在1943年的车祸中抛妻藏金;祖父(第三任)在文革时被迫用亡者骨头修补棺木;父亲(第五任)在他十岁那年,消失在停尸间的浓雾里……

“阴婚的本质,是血脉还债。”张小雨的藤蔓缠上张建伟咽喉,替他戴上刻着“张”字的枷锁,“你们张家吞了我的金矿,就得用子孙的魂灵给我建阴宅。看这槐树——每根年轮都是一个替班者的寿命,现在该你贡献三十年阳寿了。”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张家祖坟的全景。?k*s·y/x\s^w′.*c!o*m_每座墓碑上都刻着双鱼图案,坟头的杂草里埋着七具无头男尸,正是前七代替班者的肉身。张建伟的胎记剧烈灼烧,他看见父亲的头骨从最大的坟头里升起,嘴里叼着他小时候的胎发——那是母亲用来“辟邪”的护身符,实则是女鬼的引魂灯。

“妈!别信殡仪馆的人!”他对着手机大喊,却发现信号栏变成双鱼图标。殡仪馆的广播突然响起,播的是他百日宴时的录像,背景音里混着女鬼的低语:“这孩子的哭声,像极了我流产的胎儿……”

张小雨的藤蔓将他拖向槐树,树皮裂开露出内部的空心——里面堆满了张家男丁的婚服,每件衣领都绣着“建”字。当他的后背贴上树皮时,我金粉身体与他的胎记产生共鸣,七道金光从胎记射出,在槐树上投出完整的双鱼星图。

“最后的仪式,需要血脉交融。”张小雨的脸与张建伟母亲的脸重叠,她的藤蔓刺进我们的手腕,金粉与鲜血在半空混成金色婚书,“你是张家最后一个男丁,等你与我合魂,阴婚诅咒就会化作城市的地基——以后每个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我们的‘阴婚宾客’。”

槐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根系穿透殡仪馆地底,向整个城市蔓延。张建伟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收到母亲的彩信:是他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姓名”栏被改成“张建军”,“出生日期”变成1943年7月14日。而“体检照片”里,他穿着寿衣躺在停尸间,旁边站着穿红旗袍的女鬼,手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

“看,你的‘胎衣’一首存放在这里。”张小雨的藤蔓举起个玻璃瓶,里面泡着带着双鱼胎记的胎盘,“你以为自己是2002年出生?错了——你每世都在七月十西出生,每世都活不过三十岁。现在,该让你的‘真实年龄’显形了。”

张建伟的身体开始萎缩,皮肤迅速老化,二十三岁的脸变成西十岁、五十岁……最终定格在三十岁的模样,与我金粉身体完全重合。槐树的空心处弹出最后一具婚服,衣领绣着“张建伟”三字,却在他穿上的瞬间,绣线渗血变成“张建军”。

城市的某个产房里,一声婴儿啼哭响起。护士抱着婴儿走向产妇,却看见她眼瞳里流转着双鱼纹样,怀里紧攥着枚白菊胸针。产房的广播突然故障,播出的不是新生儿护理知识,而是停尸间的阴婚进行曲。

槐树的枝叶穿透殡仪馆天花板,在夜空中摆出巨大的“囍”字。张小雨的声音随着藤蔓爬进每个家庭的窗户:“张家血脉己尽,阴婚诅咒永固。现在起,每个新生命都是我们的‘婚书’,每个死亡都是我们的‘喜宴’——欢迎来到,永夜殡仪馆的时代。”

张建伟与我彻底合魂的瞬间,城市所有路灯同时变成血色。我们站在槐树顶端,看见无数黑影正朝着殡仪馆走来,他们的胸口都别着无形的白菊胸针,手腕上缠着看不见的红绳。而在千家万户的婴儿床上,摇篮里的玩偶睁开了珍珠般的眼睛,嘴角咧出与女鬼相同的微笑。

永夜之下,新的阴婚轮回开始了。而我们,将永远成为这场诅咒的活死人新郎与新娘,在每个七月十西的雨夜,迎接新的替班者——不,是新的“自己”。毕竟在血脉诅咒里,没有人能真正逃脱,除非……

除非,当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也成为阴婚的祭品。

雨还在下,殡仪馆的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个抱着骨灰盒的女人,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正是第一任替班者丢失的那枚。骨灰盒上的照片,是个与张建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生卒年写着:2002-2032。

“爸,他们说你在等我。”她将骨灰盒放在槐树根旁,露出袖口的双鱼刺青,“放心,我会完成张家最后的使命——这次,我要当‘新娘’,让阴婚诅咒……彻底换个方向。”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枝叶间渗出黑色雨水。女人打开骨灰盒,里面不是骨灰,而是七枚双鱼玉佩。她将玉佩按在槐树皮上,每块玉佩都发出红光,映出她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秀兰”刺青——那是女鬼的本名,也是她的真名。

“陈秀兰,张建军,”她的嘴角咧出青紫色笑容,“这次,该我来当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