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和赵文谦也没计较他的冷脸,俩人从赵十武身边硬挤进来。·3!3^y!u′e.d·u′.~c~o,m/
赵十武还活着,这事可不敢让府里下人知道。
肖氏找由头把身边嬷嬷丫鬟打发出去,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朝食端过来。
赵文谦手里则拿着一个包袱。
“十德,你先用膳,用过了咱们娘仨再好好说话。”
赵十武扯扯嘴角,他最烦肖氏这副伪善面孔,以为谁还看不出来她蛇蝎心肠?
不过他也懒得戳穿,走到桌案边坐下,大口喝汤,大口吃面。
他一路奔波,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这顿早膳,还真是对了胃口。
看他用完饭净了口面,肖氏才把赵文谦拿过来的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些银锭子,有一两的,有三两五两的,还有两个十两的。
下面有一叠银票。
“这里一共六十两现银,还有二百两银票。昨日你说,你父亲攒下来上千两银子,那是没有的,这些年家里吃穿用度,还有你父亲看病,哪里还有余钱?”
肖氏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把包袱往赵十武这边推了推。
“这二百六十两,是我和你哥能凑出来的所有银子了,也是念在你以后流落他乡,不容易,我们好歹在家里,有屋有田,拮据些也就罢了。只盼你能安安稳稳地,找到个落脚处。”
说着肖氏拿出帕子,低头擦拭眼泪。^k_a!n¨s\h?u\z¢h¨u-s/h.o,u~.*c′o^m?
赵文谦也一脸诚恳,还给赵十武出主意:“听说南越和北吴边境通商,那边管的也松快,二弟不如上边城,有这些银子做个买卖,日子想必不会难过。”
赵十武凝神看着这位便宜哥哥,心内好笑。
士农工商,他本是武将世家的嫡长子,如今竟被他们挤兑到,要落入商贾摊贩之流么?
“我说了,田地房屋,作价七百两,父亲十几年的俸禄收入,约莫一千两。我与十德平分,你们休想沾染半分。没有八百两银子,我不会离开。”
肖氏和赵文谦对视一眼,齐齐变色。
八百两银子,他们的确拿得出来,但是也就这么多。
都给了赵十武,他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赵文谦还要考举人,进士呢!
赵十武把俩人纠结愤恨之色看在眼底,慢悠悠地开口道:
“也不是不能少给些,不过你们得跟我说实话,红果究竟去哪了?”
“弟媳妇她……”赵文谦开口刚说了几个字,便被肖氏按住手,接过话头。
“红果她确实改嫁了,十武你要是嫌二百六十两还不够,我今日便拿些首饰去当了,八百两肯定凑不齐,看能不能凑满四百两吧。”
她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站起身又道:
“这已经是我尽全力能凑齐的所有银子,你也知道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值钱首饰,若还不够,我也没办法,大家同舟共济吧。ud\萝£eo拉¢_小^*£说?3: ¤??无.?错-|内3容*?”
竟然带着些威胁的意思,若四百两赵十武还不满足,就让他去报官,大家一起死。
肖氏说完,转身出了屋门,赵文谦急急追上去,抱怨道:
“母亲,你咋不告诉他红果回娘家了呢?为啥要答应给他四百两,明明这家业都是咱们的了……”
肖氏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凌冽,赵文谦身上一冷,声音低下去。
“你个傻子,也不想想,周红果走的时候,怀着身孕,谁知道这一路能不能顺利回到周家村?
说不定,半路上就没命了,或者被人给掳走了……
若被赵十武知道,咱们将她孤身弱女子赶出家门,他能放过我们?”
赵文谦一想也是,“那咋办?难道真要给他那么多银子?”
肖氏好一会儿没作声,直到出了东院,回到上房,进了屋里坐下,她才恨声道:
“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他便是!斩草不除根,以后祸患无穷!”
啊?赵文谦愣住了。
斩草除根,母亲这意思,要害了赵十武的性命?
赵文谦毕竟是个文人,还有着秀才功名在身,听闻要杀人害命,心里自然害怕。
肖氏瞪了他一眼,这般胆小如鼠,如何能成大器!
“以后官场后,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乃常有之事,你这般不经事,如何做官称宰?这事就交给你,也算是对你的磨练。”
肖氏端起桌上茶杯,恨恨地灌下去,凉茶似乎压住她心头火,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好一会才冷笑道:
“早上给他做这一顿朝食,便是试探,果然是蛮汉武夫,竟然半点也不防备,狼吞虎咽地就吃了。”
她眼神放空,脸上莫名有种遗憾的意味,彷佛在后悔,没有在米粥里放上毒药,把那祸家的秧子给毒死。
赵文谦双手在袖子里抖筛子一般,过了好久才平息。
“等午时,我再准备一桌酒菜,只说一共凑了五百两银子,请他喝酒吃菜,这东西,你就下在酒瓶里。”
肖氏拿来一个小纸包,又从柜子里翻了好一会,才从最底层翻出一个酒壶来。
她把酒壶拿在手里反复摩梭,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
当年老赵有了分家的想法,要把家业都留给赵十武。
自己则带着肖氏和赵十德去乡下庄子上种田,被肖氏察觉。
她哪里甘心?嫁给这么一个蛮汉武夫,不是为了去乡下做农妇的!
肖氏用这双胆九转壶,慢慢地给老赵下毒,让他腹绞痛,越来越严重,大夫也诊断不出来。
最后无药可治,老赵烂穿肚肠而亡。
想什么呢?她一个举人的女儿,在府城里娇养着长大,二嫁屈身于他这个武夫,已经是屈就。
让她带着文谦跟他去乡下,面朝黄背朝天?
肖氏想起来就咬牙切齿。
如今赵十武这杀千刀的阴魂不散,想要分走一大半家产,她怎能容得?
最主要,留下他一条命,日后是无尽的祸害。
说不定哪天,他被官府抓着了,赵家就是灭顶之灾。
她肖氏可不想沦为罪奴,去那矿山上,做千人踏万人尝的矿姬!
所以,赵十武必须死!
她把酒壶交给赵文谦,仔仔细细地教会他用法。
以前毒杀老赵时,一次她只放一指甲盖的药粉。
这次整包洒进去,又从后院捉了一只鸡来。
“你千万记着,壶嘴往左边转,是没毒的酒,往右边,是有毒的。如今你先试试,给鸡喂一口。”
赵文谦战战兢兢地,一手捏着鸡脖子,一手把壶嘴往右边拨开,往鸡嘴里滴了两滴。
老母鸡扑腾着翅膀,在屋里乱窜,不一会儿就歪倒在地,一命呜呼。尖嘴滴出黑血。
肖氏拍拍手道:“行了,你只记得此事便是。我去整治一桌好菜。”
白日里,赵十武不敢出门,便西东院四处巡视。
红果嫁过来时,因为离家远,只带着两床被子和几身衣裳。
还有一根银簪子一副银手镯,再加六两银子的压箱钱。
那日时她哥来送亲的,只住了一夜就回去了,说家在深山中,不放心媳妇和娃儿,赵十武也没有多留。
现在他后悔莫及,连红果家在山里哪个位置都没问清楚,只知道是什么周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