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柬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他不仅没能扳倒陆准,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这种蠢货。
宛妃坐在太和帝身边,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竟然因为王柬这个蠢货,演砸了。
她看向王柬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陆准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暗自冷笑。
想跟本王斗,你们还嫩了点。
他上前一步,对着太和帝躬身行礼。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严惩此等构陷忠良,扰乱朝纲之徒。”
“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龙椅上的太和帝。
毕竟王柬是宛妃的人,此举正好可以试探出太和帝对于这个先太后所重视的辽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一直沉默看好戏的宛妃也坐不住了。
她安排好的一切,本来是要光明正大的按死陆准,没想到竟然要被他翻盘了。
如果今天她不能保下王柬,她这派系的人,必会军心动摇。
“辽王,王柬有错,但罪不至死,说到底都是误会,你父皇自有定论,你先稍安勿躁。”
宛妃说完后,又看向太和帝,撒娇道:“陛下,今天是您的生辰,正是朝野共贺之日,就别因为这点小事儿,来坏了您的兴致。”
太和帝听完后,心里微微轻叹一声。
“那……”
太和帝刚说一个字,陆准迅速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父皇,国法昭昭,岂能枉顾?”
“今日他敢陷害儿臣这个辽王,那它日,是否会陷害齐王兄?是否又会陷害赵王兄他们?”
陆准一句话,直接把当透明人的诸王,都给拉下了水。
他们不傻,本就知道父皇宠爱宛妃,更是对小十二寄予厚望。
所以这次来,他们想着消消停停的当个透明人,参加完宴会后,就赶紧回封地。
没想到被老九给拖下水了。
为了维护藩王们的共同利益。
他们也不得不一起跪了下来,请命道:“儿臣请父皇严惩王柬,维护大雍律法,皇家威仪。”
一个藩王请命,太和帝还能强压下去。
可如今十几个藩王跪下请命,不但有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叔叔。
这他还怎么压?
太和帝的目光在王柬和陆准之间来回扫视,脸色阴晴不定。
他心中清楚,今日之事,王柬已是败局已定。
若强行保下王柬,不仅堵不住悠悠众口,更会让人觉得他这个皇帝昏聩无能,偏袒奸佞。
皇家的颜面,宗室的关系,比一个王柬重要得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烦躁。
“够了。”
太和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大殿之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都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太和帝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下方那些脸色惨白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方才还跟着王柬摇旗呐喊的。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惊胆战,如坠冰窟。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柬,身为御史,不思体察民情,匡正朝纲,反而捕风捉影,构陷皇子,意图挑起朝堂纷争,扰乱社稷。”
太和帝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传旨,革去王柬所有官职,抄没家产,三族之内,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没为官奴。”
此言一出,宛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柬可是她的人,如此重罚,无疑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更是断了她一条臂膀。
王柬听到这判决,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从云端跌入地狱,不过是眨眼之间。
那些之前附和王柬的官员,此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丞相柳承志见到陆准今日的强势,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本以为陆准随着太后薨逝,将会变成一个弃子,未曾想竟然有如此出息。
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退婚了。
现在宗人府没有收到他娶亲的折子,若是能重续这门婚事。
未来扶持陆准登基,他为国丈,那柳家还能再兴三代。
看来回去要跟如烟好好聊一聊了。
与此同时,太和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陆准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忌惮,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辽王陆准。”
太和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揭露奸佞,有功于社稷。”
“此次万寿宴,你做得很好。”
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
虽然是夸赞,但那语气中的冷淡和疏离,在场的老狐狸们都听得出来。
陆准微微躬身:“儿臣不敢居功,此乃儿臣分内之事。”
他表现得不卑不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与他无关一般。
太和帝心中对陆准的忌惮,此刻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这个儿子,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绝非池中之物。
辽东,不能再让他回去了。
一旦让他回到辽东,那便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再难掌控。
太和帝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沉了下来。
“然,辽东之事,尚有诸多疑点未明。”
“慕容锤虽揭发王柬,但他先前所言辽东之事,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
“朕以为,仍需详查。”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又是一紧。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知道皇帝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陆准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心中冷笑。
老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太和帝继续说道:“且京城经历此番波折,人心浮动,亦需稳定。”
“辽王你一路从辽东赶来,旅途劳顿,想必也乏了。”
他看着陆准,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不如,就暂且留在京城,协助朕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顺便,也好生休养一番,父子之间,也能多些相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