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柬听到陆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好，既然辽王殿下想见，那本官就让他出来，与你当面对质。”
他转身，对着太和帝一拱手。
“陛下，人证就在殿外等候，恳请陛下传召。”
太和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准奏。”
“宣，辽东都护府原长史，慕容锤，上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传唤声，一名身形瘦削，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官员，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官袍，步履有些不稳，眼神中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
此人，正是王柬口中的关键人证，慕容锤。
慕容锤走到大殿中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臣慕容锤，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太和帝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慕容锤，抬起头来。”
慕容锤依言抬头，但目光依旧不敢直视龙颜。
王柬此刻站了出来，指着慕容锤，对着陆准厉声道。
“辽王殿下，这位便是辽东都护府原长史慕容锤大人。”
“他久在辽东，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你那些狼子野心，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转向慕容锤，语气带着几分催促和威胁。
“慕容大人，当着陛下的面，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辽王图谋不轨的罪证，都一一说出来吧。”
“有本官为你撑腰，有陛下为你做主，你无需害怕。”
慕容锤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低下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大殿之上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慕容锤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他开口，将辽王陆准彻底钉死在谋反的罪名之上。
太和帝看着慕容锤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他沉声说道：“慕容锤，朕在此，有话但讲无妨。”
“若辽王果真有不臣之心，你据实揭发，便是大功一件。”
“朕，绝不会亏待你。”
“但若你敢欺君罔上，诬告皇子，朕也绝不轻饶。”
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那意思很明显，只要你指证陆准，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慕容锤听到太和帝这番话，身体猛地一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而是直视着王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愤怒。
“陛下。”
慕容锤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而悲愤。
“臣，有天大的冤情，要向陛下诉说。”
“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他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柬脸上的得意笑容，顿时更甚。
看来这个慕容锤在辽东的时候，没少被陆准欺凌啊。
太和帝也是一怔，问道：“你有何冤情，速速讲来。”
慕容锤再次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陛下，臣要状告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柬，威逼利诱，强迫臣诬告辽王殿下。”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仿佛被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人证呢。
怎么反过来咬了王柬一口。
王柬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指着慕容锤，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慕容锤，你竟敢血口喷人。”
慕容锤却不理会他，继续对着太和帝哭诉。
“陛下，王柬大人他……他说，若臣不按照他的意思，诬陷辽王殿下谋反，便要让臣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啊。”
“他还许诺臣，事成之后，便保举臣做京官，赏赐臣黄金千两。”
“陛下，臣知道此事一旦照做，事后必然会被杀人灭口。”
“求陛下救臣全家性命啊。”
慕容锤声泪俱下，将王柬如何威逼利诱他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柬的心上。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官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向王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没想到啊，这王御史平日里道貌岸然，竟然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为了陷害辽王，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真是丢尽了我们文官的脸面。”
那些原本还想跟着王柬一起攻击陆准的官员，此刻都纷纷后退，与他划清界限。
生怕被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陆准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慕容锤，本就是他安排的钉子。
此人可是赵尔炎的亲表弟，是他的人。
专门用来钓鱼的。
太和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慕容锤，又看了看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王柬。
一股无名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废物。
一群废物。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王柬此刻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做梦也没想到，慕容锤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水。
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陛下，陛下，他胡说，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王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慕容锤，声嘶力竭地辩解。
“是他，是他主动找到微臣，说要揭发辽王的罪行。”
“微臣，微臣是被他给骗了啊。”
“这个卑鄙小人，他这是在故意陷害微臣，想让微臣替辽王顶罪啊。”
王柬语无伦次，试图将脏水泼回到慕容锤身上。
然而，他这番苍白无力的辩解，在众人听来，更像是垂死挣扎。
慕容锤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陛下，这是王柬大人亲手交给臣的信件。”
“信中详细写明了，要臣如何诬告辽王殿下，以及事成之后，给臣的种种好处。”
“请陛下一观，便知真伪。”
一名小太监连忙上前，接过信件，呈送给太和帝。
太和帝接过信，只扫了一眼，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虽然信的陆准写的，但信上的字迹，确实是王柬的。
内容，也与慕容锤所说，一般无二。
铁证如山。
王柬，百口莫辩。
“王柬。”
太和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