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明川心头,忽然打了个突:万一……真是那丫头写的呢?
“拿着,你的。”
工作人员见他愣神,直接把信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一点儿不多耽搁。
信封在阎明川手里翻了个面,他眯缝起眼睛,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字迹。
那一笔一划,再熟悉不过。
只一眼,阎明川瞳孔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错!
是那丫头!
她最终还是寄来了一封信!
必定也是个一样的人,心里头憋不住那份想念!
阎明川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像揣了只兔子,两眼也跟着放光。
“咣当”一声,他顾不上许多,把脸盆和换洗衣物随手往地上一扔。手指头有些不听使唤,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
里面……好像还有张硬邦邦的纸片?
难不成,是小雪的照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阎明川心头就跟烧了把火似的,要是真有她的照片,那可就太好了,省得他天天对着空气瞎琢磨。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那张硬纸片。
入眼的,是一张精心制作的生日卡。
不是照片啊……
阎明川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紧接着,“生日快乐”四个字映入眼帘。
他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明天就是他生日!
他家丫头,居然还记得这茬!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阎明川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心里头像抹了蜜一样甜。
这可是她头一回,这么正儿八经地祝他生日快乐!
还是写在这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卡片上!
他把卡片翻过来,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嗯?这丫头,都写了些啥?
除了“生日快乐”,后头还坠了一串:身体健康、平安如意……这都还算正常,可这“多子多福”、“玉树临风”……又是什么鬼?
看到“多子多福”,阎明川脑子里“嗡”的一下,这丫头,该不会是想孩子想疯了吧?
他自个儿可生不出孩子来,这“多子多福”,还得指望她呢!
阎明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都能想象出尤小雪写这几个字时的模样,肯定是红着脸,提笔飞快,自己都没意识到写了些啥。
再往下看,“貌美如花”?
阎明川一头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要这“貌美如花”做啥?
不过,这祝福语,虽然……嗯,让人哭笑不得,可这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子认真劲儿,还是挺让人受用的。
至少,态度很端正。
阎明川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小心地把生日卡放到一旁,展开另外两张薄薄的信纸。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笔迹娟秀,流畅自然,一看就知道,是她一气呵成写下来的。
对阎明川来说,读尤小雪的信,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字写得赏心悦目,排版也疏密有致。
更重要的是,看着这些字,他就能想象出尤小雪说话时的神情、语气。
她会怎么叹气,怎么微笑,怎么调皮地眨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眉头一皱。
信里写了啥?
他家丫头,居然考进了班级前十?还是在一中那个学霸扎堆的复读班?
这可真不简单!
阎明川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凡是她认准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还不是因为他家丫头脑瓜子灵光!
阎明川心里,那叫一个自豪。
想到尤小雪的聪明劲儿,阎明川又忍不住想远了。
都说“儿子像妈”,他对象这么有脑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那还不得个个都是小神童?
他正美滋滋地畅想着,目光又落回到信纸上。
这丫头,又写了啥?
“土里土气的乡下人”?
尤小雪在信里,语气还挺委屈,说班里那些女生,背地里嚼舌根,说她订的亲,是个整天跟粪桶打交道的庄稼汉!
更过分的是,还说她对象不讲卫生,臭烘烘的,就来亲她!
虽然尤小雪自己觉得,挑粪的也没那么难闻。
而且,她家明川哥,才不臭呢!
她记得真真的,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清清爽爽的,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信的最后,她还像是怕他多心似的,特意强调,说明川哥身上可香了,她最喜欢闻他身上的味儿。
阎明川倒是没料到,复读班里那些小女生,私底下还能八卦到这个地步。
这么一来,他家小雪岂不是很没面子?
万一她对象真是个……
想到这儿,阎明川脑子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以前打电话的时候,尤小雪提到“臭男人”三个字时,那恨不得咬碎银牙的语气。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凑到鼻子底下,使劲儿嗅了嗅。
这一闻,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还真……挺臭的!
他心里头“咯噔”一下,这下可好,真成“臭男人”了!
他匆匆把信看完,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床铺底下的行李包里。
这信,还是等他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时候再拿出来细品吧。
他头一回觉得,这男人身上的味道,竟然这么要紧!
他家丫头,肯定也喜欢清清爽爽的男人。
阎明川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今天这澡,必须得好好洗!
他拎起脸盆和换洗的衣服,脚下生风,几乎是跑着冲向了澡堂。
队里几个兄弟,正巧从澡堂出来,瞧见一向四平八稳的阎明川这副猴急的模样,一个个都傻了眼。
“我说阎队,你这……火烧屁股了这是?”
“一身臭汗,不洗难受!”
阎明川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人已经冲进了澡堂,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澡堂里,水汽氤氲,人声嘈杂。
虽说人不少,但当兵的洗澡都图个痛快,没那么多讲究,倒也不显得拥挤。
阎明川找了个空位,把身上仔仔细细地搓洗了一遍又一遍,香皂也换了好几块,直到感觉身上那股子汗馊味儿彻底没了,这才罢休。
足足折腾了小半个钟头。
从澡堂出来,他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他伫立在水池旁边,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刮起胡子。
褚涛正好从旁边经过,瞥了他一眼,顿时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呛得直皱眉。
“我说阎队,你这是……掉香水缸里了?比娘们儿还香!”
“去去去,懂什么!”
阎明川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确认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
“这叫有备无患,懂不?香喷喷的才招人稀罕!”
褚涛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切!哪个正经爷们儿把自己搞得这么香?臭美!”
他嘟囔着,转身进了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