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洗漱完毕,又去食堂填饱了肚子。
这段时间,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会儿突然放松下来,一个个都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懒,只想回宿舍躺着。
一沾到床,阎明川就觉得浑身舒坦。
不过,他可没忘了那封信。
他又从行李包里把信翻了出来,靠着床头,借着昏黄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地读了起来。
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劲儿。阎明川小心地抽出那张生日卡, 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油墨香。他摩挲着卡片精致的花纹,指尖感受着那份特别的触感,又将卡片凑近鼻尖, 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把这独有的气息刻进肺腑。
他唇角微微上扬, 鼻翼翕动,呼出的气息带着几分急促, 像是极力压抑着心头快要跳出来的喜悦。
平日里, 他那双深邃的眉眼总是透着一股子冷峻, 像是结了层寒霜。此刻, 这冰霜却融化了, 化作一汪春水,柔情似水。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 只剩下一片灼热。
他的小雪丫头, 终于不再只是他单方面的付出了!
这些年, 他的守候, 他的思念,终于等到了回应!
“我说阎队, 一个人搁这儿偷着乐啥呢?不会又是你那小对象寄来的‘情书’吧?”
褚涛那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褚涛和阎明川住一个宿舍, 朝夕相处, 早就摸透了阎明川的脾气。
褚涛有个“重大发现”——平时冷若冰霜的阎明川, 只有在看他那位神秘对象的信时, 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变得……嗯,怎么形容呢,柔情似水?
反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褚涛暗地里也犯嘀咕:阎明川那位据说在乡下务农的小对象, 到底有啥过人之处?
能让一个七尺高的硬汉, 变成现在这副……嗯,坠入情网的傻样?
褚涛自觉也算“情场老手”,他敢打包票,阎明川现在这状态,绝对是栽了!
还是栽得彻彻底底的那种!
“别瞎打听。”
阎明川被他打断,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眼底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他迅速将卡片塞进上衣口袋, 还特意用手捂住,生怕褚涛那小子冷不丁地扑上来抢夺。
“哎,我说阎队, 你也忒小气了吧?不就一张卡片么, 至于捂得这么严实?看看还能少了块肉不成?”
褚涛没能“得逞”,悻悻地撇了撇嘴,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但他那双眼睛, 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阎明川的口袋, 显然还没死心。
“我说, 这卡片看起来挺别致的啊, 上面都写了些啥?拿出来让兄弟开开眼呗!”
“想得美。”
阎明川干脆利落地拒绝。
他今儿个心情好,倒也不介意跟褚涛这小子透露一点半点。
“是我对象寄来的生日卡片, 怎么着, 你也想给我过生日?”
“生日卡片?阎队, 你过生日了?”
褚涛一听, 顿时来了精神, 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们这帮成天在泥里水里打滚的糙汉子, 谁还记得过生日这种“娘们唧唧”的事儿?
“我自个儿早忘了,”阎明川微微挑眉,语气虽然平淡,但那股子“炫耀”的劲儿,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可我对象记着呢, 还大老远地给我寄了卡片过来!”
褚涛是啥人?
“老狐狸”一个!
他哪能听不出阎明川话里的嘚瑟?
他故意装作没听出来,笑嘻嘻地朝阎明川伸出手,掌心向上。
“来来来,拿出来让兄弟也沾沾喜气!不就是一张生日卡片嘛,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能怕我看?”
一想到卡片上那些个让人“不忍直视”的祝福语, 阎明川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 身体也微微往后一侧。
“不行!连贺卡都无缘一瞥!”
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 活像一只守着鸡崽的老母鸡。
褚涛拿他没法子, 谁让这家伙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呢?
何况, 自己也确实打不过他, 更抢不过他。
褚涛只得“认怂”,悻悻地收回手, 一屁股坐回自己床上, 嘴里嘟囔着准备找周公“诉苦”去了。
这天晚上, 阎明川躺在床上,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是尤小雪的笑脸,一会儿是生日卡片上的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开始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
前半夜,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老家。
梦里,他正挑着一副沉甸甸的粪桶,沿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目标是远处那片绿油油的玉米地。
粪桶压得他肩膀生疼, 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可他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脚步也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温暖的春风吹拂着他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庄稼的清香。
他知道, 在那片玉米地里, 他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 正等着他呢。
等他把粪挑到地里, 两人便会拿着水瓢, 一瓢一瓢地, 仔细地把粪水浇进玉米根部的土窝里。
微风吹过, 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情侣间的窃窃私语。
他那小媳妇儿站在地里,微风吹动着她的衣角,也吹动着她那纤细的腰肢。
阎明川看着看着, 只觉得心头一阵燥热。
他再也忍不住, 上前一步,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顾不得自己满身的汗臭, 低头就吻住了她那娇嫩的、散发着甜香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脸颊绯红,眉眼含春, 眼波流转间, 尽是娇羞和欢喜。
她伸出白嫩的胳膊, 环住他的脖颈, 微微仰起头, 迎合着他的亲吻。
“明川哥, 你身上……真好闻……”
她软糯的声音, 像是带着魔力, 钻进他的耳朵, 让他浑身都酥了。
挑大粪的庄稼汉, 浑身臭烘烘的, 哪里好闻了?
梦中的阎明川微微一愣,猛地睁开了眼睛, 从梦中惊醒过来。
半夜醒来, 阎明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回味着梦中的甜蜜。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自己是真的想她了,想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在梦里, 竟然觉得, 哪怕自己只是个种地的, 只要能和他的小雪丫头在一起, 日子也能过得比蜜还甜。
但同时, 他又觉得这梦虚无缥缈, 不真实。
是啊,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久到只能在梦里和她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