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这不是专门在此等候您老人家么?”张允大笑道。
“放肆,你敢监视刺史府。”
“哼,老东西,你不过是我刘家的一个奴才,休得猖狂。
如今公子有令,荆州大小事务都得经我们过目,您这瘸着腿连夜往徐庶府上跑,是想给刘琦通风报信?”张允冷哼一声道。
“老朽久伴家主身边,所做之事自然是受家主之命,用不得给你汇报。”老仆冷冷的回道。
张允摆了摆手道:“今日不同往时了,现在这襄阳城是蔡家的天下。”
言罢在张允身后,二十余名甲士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
“蔡家的天下?”老仆忽然发出一阵苍老的笑声,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当年家主单骑入荆州,荡平宗贼,收服民心,那时可不见蔡家敢说一个不字?”
“都别听他废话,拉下去解决了他,然后我们去徐府。”脸色铁青的张允下令道。
“诺,将军。”
众人一拥而上,老仆并没有反抗,而是冷笑一声道:“张允啊,枉你身上还留着刘家的血,你就是我大汉的罪人。”
聒噪!“张允的刀刃重重劈在老仆肩窝,铁锈混着血珠溅在冰面上绽开红梅。
老仆跪倒时,腰间玉牌“当啷”坠地,张允顿时一愣,因为那块玉佩他认识,这是他母亲的随身之物。
“这玉牌怎么在你手里?”
“莫慌,这并不是你母亲的遗物,这是所有刘氏子孙都有的。”
“你也姓刘?”
“天知道吧…”话音未落,一名甲士突然举槊刺来,槊尖穿透老仆后心时,张允看见老人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滚开!”张允一脚踹翻甲士,夺过玉牌在火光下反复摩挲。
“将军,徐府…”副将话音未落,张允已将玉牌塞进怀里,横刀劈开积雪道:“去徐府!但…留活口。”
“诺,将军。”
此时回到府上的刘琮也是坐如针毡,他现在的心中异常迷茫,一方面是对父亲的失望,无论他日常表现的多么优秀孝顺,父亲终究还是惦记着大哥。
另外一方面则是不甘,父亲说的没错,这荆州本就是他们刘家的天下,为何要拱手送给曹轩那个竖子?
案上烛火忽明忽暗,将他单薄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随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扭曲变形,恰似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内心。
“公子,王侍郎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惊得刘琮浑身一颤。
“快快有请。”刘琮连忙吩咐道。
很快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文士疾步而入,锦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在他身后,还带着一个小厮。
此人便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璨,王璨虽说其貌不扬,但出身却是极为显赫。
其曾祖父王龚,在汉顺帝时官至太尉;祖父王畅,更是位列“八俊”,在汉灵帝时担任司空,家族世代簪缨。
而他本人,不仅年少时与大名士蔡邕为友,后来还被王允征辟为黄门侍郎,但王粲因为长安局势混乱,并没有赴任。
不久,他与族兄王凯、友人士孙萌等离开长安,到荆州去投靠自己的同乡、荆州牧刘表。
而刘表则是个颜控,他看不上王璨的模样,便没有重用他,但其子刘琮却颇为欣赏他的才学,与其为友。
王粲走进屋内,微微躬身向刘琮行礼,道:“公子,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刘琮连忙起身相迎道:“先生客气了,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王粲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会意,抬起头来,拱手拜道:“魏公世子曹轩属下陈琳拜见公子。”
“曹…曹轩的人?”刘琮后退半步,大惊失色道。
王璨连忙扶住刘琮道:“公子莫慌,吾等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与公子知晓。”
“但说无妨。”刘琮警惕的回道。
“如今荆州局势波谲云诡,蔡氏一族野心勃勃,公子虽贵为荆州之主,却处处受其掣肘。
世子求贤若渴,有意与公子携手,共图大业。”陈琳不紧不慢的说道。
“休得胡言,我父还在,我何时为这荆州之主了?再说蔡家是我外家,乃我之臂膀心腹,你们二人莫要在此蛊惑于我。”刘琮死死的盯着二人,声色俱厉地说道。
“公子可有兴趣听我说完?”陈琳微微欠身道。
王粲在一旁微微皱眉,轻咳一声道:“公子,蔡家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刘荆州现在身体抱恙,难以亲理政务,这荆州上下,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蔡氏一族借机大肆揽权,党同伐异,敢怒而不敢言者众多。
且公子有所不知,蔡瑁年少时便与曹丞相交好,若公子不先下手为强,那将来蔡家恐怕会献上公子的人头向曹丞相邀功请赏,届时公子悔之晚矣!”
刘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双手不自觉地颤抖道:“你…你休要危言耸听!蔡家与我刘家世代联姻,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陈琳摇了摇头笑道:“蔡瑁和我家主公少时为友一事,若不是世子亲口所言,琳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刘琮心中一震,响起了平常蔡家那嚣张的样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他不禁想起了此刻远在江夏的兄长,兄长他是否也正面临着蔡家的威胁?
“可…可我又能如何?蔡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我势单力薄,如何与之抗衡?”刘琮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绝望。
王璨轻叹一声道:“公子,曹世子已率十五万精锐大军南下,而荆州之兵现在大多在蔡家掌控之中。
您虽然势弱,但却有大义名分在身,只有您主动献上荆州,方才是名正言顺,到那时于情于理曹世子都会厚待公子。
公子可安心做个富家翁矣。”
“可这荆州乃是父亲的心血啊?我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将其拱手相让?”
陈琳在一旁缓缓开口道:“公子,您若执意顽抗,以您如今的实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到时候,荆州百姓必将生灵涂炭,而您自己也难逃一死…”
还不待陈琳说完,刘府的管家便匆匆跑了进来道:“公子,不好了,主公过世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