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琮与王璨到达的时候,荆州城的文武百官也早已到齐。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压抑,众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不安。
刘琮扑在父亲的床前嚎啕大哭,蔡夫人跪在一旁,虽也满脸悲戚,但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王璨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刘表的亲近之人基本都在,唯独缺了那位常伴刘表左右的老仆,一时之间,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蔡瑁这位武将之首突然站了出来,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蔡瑁大声说道:“如今主公已逝,荆州危在旦夕,曹轩大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当务之急是要确立新主,稳定军心民心。
我意公子琮乃主公亲子,理应继承大统,统领荆州上下共抗外敌!”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反应各异。一些平日里与蔡瑁交好,或是畏惧其权势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但也有不少官员面露犹豫之色。
此时,刘表的另一位左膀右臂蒯越突然开口道:“蔡将军所言虽有道理,然主公新丧,此时仓促决定继位之事,恐难服众。
且曹军势力强大,我们若想抵御其进攻,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行事。
再者,主公死因不明,其中或有隐情,若不查明,即便琮公子继位,恐也无心治理荆州。”
蔡瑁听了蒯越这番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双手握拳,语气强硬地反驳道:“蒯越,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如今曹操大军压境,每耽搁一刻,荆州便多一分危险。
若不尽快确立新主,稳定军心,等曹操兵临城下,我们拿什么去抵抗?主公的死因,等击退了曹操,有的是时间去查!”
蒯越依旧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抱拳道:“蔡将军,我并非有意拖延。
只是仓促拥立新主,若内部人心不齐,又怎能一致对外?
况且,主公生前对我等不薄,吾等身为臣子,有责任查明他的死因,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
若连主公的死因都不明不白,日后如何让百姓信服我们?”
这二人在此争论,刘琮这位主人公却一言不发,只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众人的表情。
见状王璨无奈的叹了口气,站了出来道:“二位明公,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在此争论不休,也是无用之功。
依璨之见,拥立新主和查明主公死因这两件事,并非不能同时进行。
我们可以先让公子琮暂代荆州事务,稳定局面,同时派出得力人手去调查主公的死因。
如此一来,既可以应对眼前的危机,又能安抚人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些原本面露犹豫之色的官员听了王璨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蔡瑁的脸色依旧难看,但他也明白,此时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毕竟他们蔡家在荆州也并非完全的一手遮天。
他咬了咬牙说道:“也罢,就依王大人所言。
还请琮公子暂代荆州事务,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蒯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蔡瑁,缓缓说道:“这是自然。
不过,调查主公死因一事也不能懈怠,越不才,愿亲自牵头,彻查此事,给主公一个公道,也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
刘琮一直默默听着众人的争论,此时见事情有了初步的解决办法,他方起身拜道:“多谢诸位大人为荆州和父亲费心。
刘琮定当不负众望,在这危难之际,尽力守护好荆州。
还望各位大人能齐心协力,助刘琮一臂之力。”
“谨遵公子之令。”众臣拱手拜道…
出了蔡府,王璨立刻拦住了蒯越,神色凝重地说道:“蒯公,今日在堂内,蔡瑁那厮态度强硬,一心只想让琮公子仓促继位,我总觉他居心叵测。
主公死因不明,那常伴主公左右的老仆又不知所踪,其中定有隐情。”
“上来回话。”
“多谢蒯公。”
说罢王璨便毫不犹豫的上了蒯越的马车。
车内,蒯越靠坐在车壁旁,神色平静,目光却透着几分深沉与睿智。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车夫前行,待马车缓缓启动,才开口道:“仲宣,你实话告诉老夫,你到底是谁的人?”
王璨心中一紧,干笑一声道:“蒯公,王璨自追随主公以来,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任何不忠之举。
今日在大堂之上,璨所言所行,皆是为了荆州的大局着想。
至于蒯公所说,实在是冤枉了璨。”
“在老夫面前,仲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老夫知道,十几日前,仲宣的府上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知仲宣可否为老夫引荐一下?”
“蒯公,您既然都已知道了,那璨也不再隐瞒。
到访寒舍的,正是曹轩帐下陈琳。”王璨苦笑一声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蒯越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他微微坐直身子,紧盯着王璨,缓缓说道:“王璨,你好大的胆子!曹轩乃我荆州大敌,他帐下之人来访,你竟不向我等通报,还妄图隐瞒,究竟是何居心?”
王璨一脸镇定的回道:“蒯公息怒,容璨细细道来。
陈琳到访,并非是为了劝降或是传递曹轩的恶意。
他带来了曹轩的口信,说是曹家大军南下,意在统一天下,荆州若执意抵抗,必将生灵涂炭。
曹轩表示,若荆州能归顺,他可保荆州百姓平安,也会善待荆州官员。”
“哼,这便是你出卖故主的理由?”
“璨不才,绝无出卖故主之心。
只是现在大势所趋,我辈若再负隅顽抗,犹如螳臂当车,不仅枉送性命,恐怕还会连累荆州百姓的性命。”
“好一张巧舌啊。
但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仲宣为老夫解惑。”
“蒯公但说无妨。”
“老夫听闻蔡瑁一直有降曹之心,既然如此,那曹轩为何会找到你,而不是直接去找蔡瑁呢?”
王璨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回道:“因为世子不想让蔡家在荆州一家独大,蔡家现在掌握了荆州水师,世子不得不厚待之,但其人贪婪无度,飞扬跋扈,若不加以制衡,恐怕将来会有弑主之祸。”
“所以曹轩才想到了我们蒯家?”
“正是,只要蒯公掌握了蔡瑁谋害主公的证据,那将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蔡瑁。”
“哈哈,多谢仲宣如实相告,老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