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
“解家有何诉求?”
双方了解完情况,案件诉讼回归正题。
“草民希望能断绝夫郎与温家的关系,并能够将夫郎爹么的坟从温家迁出,另立他处。”
前者断绝关系,百姓或许想得通。后者迁坟一事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迁坟意味着温如意的爹么就此断绝和温家的关系,一部分百姓们想不通为什么还要给死去很久的人迁坟,这不是折腾人吗?
“要我说,解家提出的要求根本不合理,人家血缘关系摆在那,他想断绝就断绝啊?”
“看看温家是如何对待温哥儿的,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断绝来往也好,看温家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如果温如意的爹么真的是因为温仁的吝啬拖延而去世,温哥儿给他爹么迁坟也可以理解。”
“拍,肃静。”
单县令高声呵斥,手中惊堂木重重落下,大堂马上恢复安静。
温仁心里发苦,早知道这件事会攀扯出来,当初就不会吝啬那么点铜板。
现在他千万不能松口,不然就是牢狱之灾,所以温如意爹么的坟绝对不能迁走。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还能惹出这么事,真是晦气。
“县令大人,草民有话说。”
单县令眼神看过来,声音颇有威严道:“希望你能实话实话。”
温仁托着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模样老实地开口。
“县令大人请您明察秋毫啊,温如意随口一句我害死了他的爹么,真的是冤枉我啊。不是我做的我绝不承认,温如意拿不出来证据,仅凭他口舌之言怎么能判定真相呢?”
案件到了这里,明显是解家拿不出来证据。
“温仁,你就不担心梦到爹么来找你吗?”
温仁缩了缩脑袋,老实巴交地劝解道:“温哥儿,我和你爹么相处几十年,怎么会害你爹么呢?你真的冤枉我了。”
温如意咬紧下唇,眼花晕染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杏花村的许郎中也死了,根本没有人能证明作证。
难道他爹么白白死去,死后还要冠着温家令人恶心的姓氏,不得安宁。
他真是不孝啊,连一点点事都不能为爹么完成。
解扬怎么忍心连温如意小小的心愿实现不了,心知这次一旦吧温家放出去,下次再进来就难了。
“县令大人,温家人品不端是事实,威胁解家证据确凿,清水村以村长为代表的一众人等都可以作证。草民希望能断绝夫郎与温家的关系,给草民一天的时间寻找证据,要是草民没有找到证据,愿意给温家补偿一百两。”
温婶儿第一个不答应,反口补充道:“一百两怎么好意思拿出手,我要一千两。”
“对,我娘说得对,一千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温得权紧跟着说话,要是有一千两,温家不得发财了。
“一千两,你们这是要逼死解家啊,呜……”温如意绝望地靠倒在解扬身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解扬目光不忍地望了望温哥儿和董叔,移向温家时便得狠厉,像要把温家人撕咬下来般,最后他咬牙切齿道:“我答应,一旦找到证据,希望温家还能像现在这边得意。”
“拍——”惊堂木第三次落定。
单县令公正不阿地下达最后的判决,“温家贪图解家钱财,并威胁解家以朝廷之职,证据确凿,念在未来得及实施,温家三人每人十五大板,即日起断绝温如意与温家的关系。”
“此外,温家温仁涉嫌谋害温如意爹么,证据不足,行刑完后收监一日,立刻执行。”
温家人还沉浸在一天以后能够拿到一千两白银,却没有想到县令的判决令温家大惊失色。
“什么,十五大板,县令大人我们冤枉啊?”温婶儿跪在地上死命喊冤,希望能够撤回判决。
“清水村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拖下去。”单县令皱着浓眉,这些人不会以为犯了事,今日只是来走个过程是吧。
衙役立刻上前,捂着温家人的嘴把三人都拖走了。
解扬揽住温哥儿松了一口气,今后温哥儿与温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的情况也是解扬最希望的。
因为证据不足,一开始解扬对在县衙上直接捶死温家并不报多大的希望,能够拖延一天的时间最好。
“一千两白银,温家真是狮子大张口,断绝关系了也好,温家人一看便是自私自利,贪婪过了头。”
“现在就看解家能不能找到证据了,不然明日的此时,温家人便要被放出去了。”
“散了吧,明日再来。”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县衙中时而传来凄惨尖锐的叫声求饶。
打大板更文雅一点叫做杖刑,制作材料从竹料、荆条不等,而大晋的板则使用木料所制。
五尺五寸长,从宽到细,宽的一端俗称大头约摸两寸(七厘米),细的小头也有一寸半(五厘米),整体约两斤重。
要是官吏下手重些,一个成年的男子也撑不了几板子,更何况十五大板。
幸而受刑部位恰好避开身体要害,犯人受完刑只是皮肉伤而已。
温家三口人没有一个人撑过几下,木板落下渐渐的没有力气不吱声,最后如死狗一般被拽着双臂拖进大牢里趴着。
火辣而疼痛难忍,轻微动一下身子便会牵扯到伤口,指使人头冒冷汗。
被血液浸湿的布料黏腻地连着血肉模糊的部位,好似两者已经连到一起。
“儿子,忍忍,明日便好了。”
温婶儿趴在儿子旁边,尽管自身也疼痛难忍,还是伸出手安慰唯一的儿子,至于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早已支撑不在晕过去了。
“娘,我好疼,我要他们全部去死。”温得权咬破了手腕,吐出一口鲜血来。
自他有意识来,从小到大没有人打过他,爹娘更是一心一意宠着他,哪里受过今日的委屈?
解家、温如意那个白眼狼,他心底恨极了。同时,连带着下令打他的县令以及动手的官吏,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怨恨。
为什么他们都要与我作对,还有那些愚蠢不堪看热闹的人,真想让他们全部消失。
温婶儿满嘴苦涩,她明白儿子心里的很,同样她也恨着这些人。可是,温家没钱没势,报复不了对方。
“明日过后,解家要赔给我们一千两白银。到时候有了银两,我带着你搬到没有人认识的镇上,再为你谋一份好差事,过富足日子。”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儿子,安慰自己,幸亏有一千两白银撑着她。
大牢到了半夜冰冷刺骨,好似有阵阵凉风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吹来,让人处处着凉。
温婶儿眼神不安分地四处乱瞟,一个耷拉着模糊一团的身影停在她的视线中,让她后背发凉。
越发觉得惊悚,越发忘记不掉,她默默移回视线却觉得对方正盯着自己。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皮肤透过破烂的衣袖展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她鼓起勇气一巴掌拍在温仁身上。
“哎哟——”
温仁一下子疼醒过来,对着罪魁祸首小声地骂了一句“疯婆子”。
“怎么了,你要打醒我干什么,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云过去,感觉不到疼痛吗?”
天知道,温仁多想一觉睡到明日出大牢。
这是,温婶儿来不及和对方计较这么多,其实她也想晕过去一了百了,奈何现在更晕不过去了。
“老温,你快往那边看。”
温婶儿手指着对面,却低着头不敢看过去。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娘们真是事多。”
肥厚的身子动弹不得,温仁拧巴着脖颈看过去,哪里有什么啊?
下颚耷拉在地面的稻草上,温仁不以为意的眼神中倒映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透过密密麻麻的发丝盯着自己。
“啊——”一个倒立的头颅盯着他。
有鬼,恐惧令温仁战胜了疼痛,他用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温婶儿被突然的尖叫吓得心慌不已,温仁也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吧。
她转过头去,身批麻布的人形物直挺挺地竖在旁边,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人头朝着她转过来,正好对上那双惊悚的眼珠。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谢林,你别找我,是温仁害死你的,别找。”
温仁可能一时半会没有认出来,温婶儿可是清楚那件丧衣,那灾星的爹么去世时,温见连一件体面的衣物也不愿意给,麻布一套就送出去了。
她拼命摇着脑袋,没有想到谢林会变成鬼回来保持。
“温仁害得我,你怎么会知道?”
凄红的眼中直勾勾地盯着温婶儿,声音冰冷刺骨,在空荡荡的牢房中回荡。
“我都是听温仁说的,你问他,他在这里。”
温婶儿为了不受到牵连,将自己从温仁口中听到的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部说出口。
“温仁——”
细长的黑发从四周爬向温仁,顺着脖颈逐渐收紧,脑袋一蹦一跳地靠近温仁,冰冷地贴着对方。
温仁彻底吓破了胆,一股热意从下身蔓延出来,嘶哑着声音求饶,“谢林,我错了,是我不该贪图那几文铜钱,你放过我吧。”
发丝还在缩紧,温仁感受到了窒息,张着嘴巴大口地喘息。
“我死了温哥儿怎么办?咳,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温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