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奚昭狂喝热水,企图缓解咽喉的不适。

这时,杜聪也来探望他。

“好点了吗?”瞧着不断擤鼻涕的某人,杜聪有点嫌弃。

奚昭自信满满:“你告诉四殿下,我明日就可以上战场。”

“哦,看来好得差不多了。”杜聪表明来意:“四殿下说,你若病得厉害,就休息两日。若病好了,马上拖到军营,打个一百军棍。”

奚昭用手帕包着鼻头,怔怔望向杜聪,喊冤道:“我没犯军纪啊?我这两日门都没出,长福可为我作证。”

窦长福点了点头,某人一直躺在床上,最多说些胡话。一会儿想要手机,一会儿想吃布洛芬,窦长福听不懂。某人烧得头疼时,说自己灵魂出窍了,下辈子还要和六殿下在一起。

杜聪道:“邓柔被抓了,你从桑榆山救出个敌国细作,还跟她私相授受,差点就成共犯。”

闻言,窦长福吐槽:“我说那女的怎么看上阿昭,原来居心不良。”

听到邓柔是细作,奚昭愣了愣,随即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小福子,你什么意思?敢情不是细作,就看不上我呗?”

奚昭郁闷,他是什么冤大头吗,细作都来接近他。

窦长福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喜欢你情有可原。像你邓姐姐那种情场老手,一般都看不上毛头小子。”

杜聪道:“邓柔是当年的吕党余孽,与沧定郡守邓兴武有瓜葛。连姓都不改,明晃晃潜伏在常宁城。借着你的名头,勾搭了好几个将士,套取我军情报。”

上次他就觉得邓柔不寻常,原来竟是个敌国探子。不过抓到了邓柔,杜聪愈发惴惴不安。

“受不住邓柔迷惑的将士,全被四殿下军法处置了。念你立了不少功,又生着病,缓日执行。”

奚昭眉头紧蹙,这都些什么事,他屁股造了天大的孽,老是被打。

“邓姐……邓柔现在怎么样了?”

“用了一遍刑,她倒是把你和邓兴武撇得干净。”

瞧其一幅难以接受的表情,杜聪提醒道:“你别想救她,现在你最多算识人不清。”

扯上更深的关系,就是通敌叛国。

窦长福也道:“对啊,阿昭,你别被美色所惑。有了六殿下,就忘了你的邓姐姐吧。”

奚昭想喊冤,自己何时被美色所惑?能惑他的,只有他家殿下。

以前没有爸妈爱,几个堂姐对他不错。奚昭救了邓柔,真心把她当姐姐看。

……

奚昭想着事,迷迷糊糊补了一天觉,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随即起身,慢悠悠去找他哥谈心。

他都生病了,亲哥也没来看看他。到其寝舍没找到人,奚昭直奔四皇子住所。

昏暗的烛光,将屋内两人的影子映在窗前。

奚昭被请进屋,用粗哑的声音打招呼,“四殿下,哥。”

陆子渊面色平和,唤他坐下。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商议作战计划吗?”

奚昭一坐下来就发问,用那粗哑的声音侃侃而谈,“我听说了,前线两翼大军告捷,狄荣羽翼折损,蹦跶不了多久。最后还是我们帮骁国皇室扫平动乱,和谈必要敲他们一笔。”

大黎七公主和亲,“死”在狄荣军营。骁国皇室为表歉意,派出一个公主补偿,想与四皇子联姻,重拾两国邦交。待四皇子除掉狄荣,娶了和亲公主,回朝后不得捞个太子当当。

形势一片大好,但四皇子和他哥脸上没有欣喜。

奚昭奇道:“打了胜仗,你们不开心吗?”

奚珩看了一眼四皇子,不再瞒着弟弟:“圣上龙体抱恙,二皇子监国,诏我等回朝。不回,则断我军粮草。二皇子意欲扶狄荣上位,颠覆骁国皇室。”

这颠的不只是骁国,恐怕也有大黎。

“我们怎么回朝?带着大军杀回去,干掉二皇子吗?”

他们辛辛苦苦挣家产,怎么能让二皇子偷家,奚昭第一个不同意。他挣的家产还有他家殿下一份,若二皇子上位,可能一毛都不分给他们。

“咳——”奚珩重重咳了一声,当着四皇子的面说什么狂语,这还没撕破脸皮呢。

陆子渊道:“狄荣我们要杀,粮草我们自己筹。邓兴武打仗不行,囤积货物是一把好手。本殿下已委他重任,戴罪立功。”

“皇城那边怎么办?”奚昭直言道:“四殿下,我不了解你二哥的政治能力,但就一个好色,我就受不了他。以后当了皇帝,绝对是个昏君。”

好色还好到他头上了,上次该踢重一点,让他断子绝孙。

“咳——”奚珩再咳一声。

“哥,到底是你感冒,还是我感冒?”

奚珩瞪了弟弟一眼,训诫道:“四殿下宽宏大量,不追究你的过错,你休要轻狂放肆。”

陆子渊淡淡瞧着两兄弟,他何时说了不追究?而且他并不宽宏大量,反而很记仇。

因为有奚珩的对比,父皇将他派到边关磨砺。也因此,他和二哥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陆子渊心里有怨,父皇拿大臣之子贬低他,拿他制衡二哥。他不能怨天子,只能怨奚珩。

以前他想辅佐太子哥哥,做个贤王,但太子哥哥因为一场谋反薨了。后来他生了夺嫡之心,但母妃不许他争,好好活着最重要。陆子渊听母妃的话,种种花,养养鱼,准备做个闲王。然而,父皇又不同意了,偏要拉他下水。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争,对不起追随他的将士。

“杜正德一心辅佐二哥,与本殿下划清界限。公良丑扶妾为妻,被罢了官。”

听闻真要被偷家了,奚昭担心起来:“二皇子岂不是只手遮天,六殿下和我爹他们还好吧?”

“禁军被二哥所控,六弟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诏狱掣肘。司空大人有辅政之权,料二哥也不敢动奚家,门生故吏不是吃素的。”

上次司空家奴出现细作,永光帝只削了奚父一部分权,除了信任奚父外,亦不敢动世家根基。

奚昭勉强听懂局势,但现在他们和狄荣打得正激烈,分不出人手安定后方,又不能看着不管。

两兄弟看着四皇子,司空家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一切听四皇子指令。

陆子渊看向奚昭,说:“不到万不得已,本殿下不愿举旗与二哥为敌。皇城之围,需另寻他人来解。这人不能有二心,否则就是引狼入室。本殿下需要你去请一个人,若你能解父皇所困,你想要的……自然会有。”

奚昭迷迷糊糊,总之就是要他勤王救驾,救了岳丈,大功一件。

他还在病中,就被四皇子敲定了任务,狄荣不用他杀了,改道建州请兵。

瞧弟弟被牵着鼻子走的傻样,奚珩颇为担心,“林英一根筋,就怕舍弟请不动。”

陆子渊反倒看好,“林英不喜勾心斗角,所以当初辞去禁军统领的位置。奚昭纯良,正合他意。”

……

奚昭带着两名亲信,秘密前往建州。

建州有林大将军旧部,其养子林英,忠肝义胆。别的藩王入京,怕他们占了位置不走,林英则没有这个担忧。

但林英性子倔,除了林大将军和天子的号令,谁都不听,甚至有时候天子都不行。永光帝曾想让他做禁军统领,然林英自请驻守建州,此乃林大将军的故乡。

林英带着一群残兵老将,在建州颐养天年,顺便和当地郡守共击蛮夷侵扰。永光帝封了他一个征西大将军的名头,有募兵筹饷之权。

星夜赶路,奚昭三人抵至建州。

城外农夫耕作,一片安宁祥和。

奚昭他们下了马,接受城门守卫检查。刚要轮到他们时,有兵卫在城墙张贴告示,引起百姓围观。

“兹有林大将军之婿,今酉时日入,在望月楼设宴,以叙中怀,金谷酒数,恭请来往文客整装赴之。胜者,有重赏。”

“此乃何意?”

“听说林大将军的遗孤嫁了一个京官,好像来我们建州了。上次林英将军在打仗,没能赶上义弟的婚礼。”

“和告示有何关系?”

“唉,我听说前几日那京官来了,被林英将军打得鼻青脸肿,斥他不够神勇。武不成,这不就比文了嘛,我看林英将军瞧不上义弟的夫婿。”

听其议论,奚昭转头问亲信,“你俩会诗词歌赋,吟诗作对吗?”

两名亲信猛然摇头。

“林英的武艺如何?”

两名亲信互看一眼,再摇头。他们没遇到过林英,只听说其神勇,而且只有林大将军能用好他。

奚昭盘算,高廷敬也来了建州,莫不是他爹派来的。高廷敬都唤不动林英,他更不行。最快的办法就是绑了林英,直接勒令他发兵。

“我们进城,找个落脚点歇一下,等日落。”

……

未到酉时,望月楼早早围了人,争先恐后等着看戏。

奚昭凭借自己的身形优势,挤到了前头。

不一会儿,高廷敬现身,眼眶青肿,跟被绑架了似的,被林英一手按在座位上。

“说好了,今日你若输了,就把和离书签了。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你趁我打仗,把我家小林骗到手,没杀了你已是我手下留情。等我忙完了,会把小林接过来,不受你们的气。”

高廷敬欲哭无泪,何时跟他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