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仗打了小半年,陆子渊自信,有奚家两兄弟的助攻,虽然不能灭了北骁,但拿下狄荣不成问题。

然则,书案上放着皇城传来的密函,命他就此收手,扶持狄荣坐上北骁皇位,两国再立盟约。

这封密函不是他父皇的手谕,而是他那监国的二哥发的。

陆子渊不想收手,在他看来,狄荣坐上北骁皇位,以后更不能安生。少年有杀狄荣之志,他双手赞成,但不是想杀就能杀得了。

“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又开始大言不惭。”

闻言,奚昭扭了一下左肩,活动筋骨,言道:“一点小伤,多谢四殿下关心。”

上战场难免会受伤,但奚昭没有告诉陆子奕,怕相隔千里的爱人担心。

“四殿下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少年直言:“我和你弟弟真心相爱,但我怕陛下棒打鸳鸯。为了你弟弟的幸福,请四殿下务必帮我们美言。”

陆子渊一嗤,眼前的傻小子半点不害臊,他循规蹈矩的六弟怎么看上对方的?

“子奕向来矜持自重,也就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子,带坏了他。”

“嘿,那是因为他以前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六殿下喜欢我,自然不会装模作样。”

奚昭反问:“难道四殿下在皇子妃面前还装正人君子吗?”

陆子渊啐道:“说你不要脸还真不要脸,小小年纪孟浪不堪。”

孟浪也是被你弟弟勾的,奚昭没想到,自己前世母胎单身到死,今生早早破了处。可惜这种美妙的滋味,他就体验了一次。不对,该说一夜。

那一夜的殿下,热情奔放,缠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一会儿叫他阿昭,一会儿叫他夫君。床上的殿下美得不得了,奚昭爽得不得了。

但醒来后,陆子奕不好意思,非说自己中了药才会如此。奚昭想再来一次,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中了药,解放天性,还是被他干得爽,现出原形。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陆子渊冷嘲:“别以为自己在子奕心里有多与众不同,他以前不是没做过出格的事。”

“出什么格?”奚昭好奇,他和殿下相识不过一两载,对彼此往事不太清楚。古代没有相片,看不到小时候的殿下,少年心中颇为遗憾。如果早点穿过来,和殿下一起长大就好了。

“子奕以前被父皇忽视,一直独来独往。有一次父皇带我们去玄天观祈福踏青,回宫后才发现他不见了。那个时候子奕才十岁,宫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搞了一身宽大的道袍披上。宫人要带他回去,但他死死拉着沈照的手,说要陪他在道观出家,为太子哥哥超度。”

原来殿下真想出过家,但沈照是谁?

奚昭问出了口:“我没听六殿下提过沈照,他是谁?”

“东宫旧人,与子奕年纪相仿,关系甚密。”

陆子渊故意把二者的关系说得暧昧,引得少年垂眸思虑。

他再添一把火,幸灾乐祸道:“小时候子奕向太子哥哥讨过沈照,但没有讨到。他还说长大后要娶沈照做皇子妃,一辈子在一起。”

少年没说话,看样子被打击到了。

陆子渊再言:“现在你知道,自己不是独一无二了吧?我瞧你是员猛将,前途无量。若以后与皇子搅合在一起,难免被说三道四。你们不如趁早断了,休要耽误彼此的前程。”

奚昭盯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四殿下在挑拨离间。”

陆子渊:“……”

“陛下至少还让我做个侧妃,侍奉六殿下。你比陛下还封建大家长,故意挑拨我与六殿下的关系,企图拆散我们。我管他什么沈照李照张照,你弟弟现在喜欢的是我。不管你认不认,以后我才是你弟夫。那个什么照都出家了,童言岂可当真。”

他想起来了,去年殿下生辰,玄天观的臭道士送了一个阴阳环。逢年过节与殿下飞鸽传书,那鸽子养得很肥,他一度想打来炖了。殿下只说是故友,对方小小年纪家破人亡,被皇帝贬到道观出家,奚昭也就没多问。

如今陆子渊提及,奚昭不免吃味,嘴上哼道:“我马上写信给六殿下,说你搬弄是非,诽谤自己的弟弟水性杨花,四处留情。”

陆子渊瞠目:“本殿下何时说他水性……杨花……”

他的六弟冰清玉洁,坐怀不乱,怎么可能和这种词沾边。

“你有。”奚昭冷言,招呼都不打,扶着腰间的昭回剑,转身离去。看样子,要回去写信告状了。

没能挑拨到小情侣,反被挑拨兄弟关系,陆子渊久久不能释怀。

……

陆子奕忙得脚不离地,这个月还没有收到边关的来信。

他抱着一堆公文,进宫面圣,却被阻拦。

守卫道:“六殿下,二皇子吩咐,没有要紧的事,不必打扰陛下休养,您可以直接向二皇子述职。”

陆子奕冷道:“诏狱直属于圣上,从未有跳过君主,向皇子述职的道理。”

守卫道:“小的奉命办事,太医也说陛下须静养,不可再为国事烦忧。”

“本殿下不谈国事,仅探望父皇,总行了吧?”

“这个……您不如去偏殿请示二皇子,小的不能擅离职守。”

陆子奕不得已,抱着公文去偏殿找他二哥。

殿内燃着龙涎香,内监研墨,宫女打扇。二皇子有模有样地批奏折,真像半个皇帝。

陆子奕一进殿便质问:“二哥,你为何让守卫拦着,不让我见父皇?”

陆子崇随手将奏折扔在案上,挥退内监宫女。

“父皇病重,不可动气。他见到你就想起薨逝的七妹,你还是少出现在父皇跟前。”

若真是这个缘由倒好,就怕有别的目的,陆子奕耐人寻味说:“没想到我见父皇一面都如此难,二哥奉旨监国,监到父皇头上了。父皇有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侍疾,二哥不如好好处理朝政。我听说你在政事上一意孤行,已经引起大臣们的不满。”

对此,陆子崇浑不在意,“谁不满,司空吗?他以前仗着父皇宠幸,不讲君臣礼节,以为这个天下是他做主吗!”

陆子奕劝诫:“司空大人辅佐父皇半生,尽职尽忠,二哥何必着急打压老臣。你是我们的长兄,只要你勤勉治国,任人唯贤,无论是>

闻言,陆子崇转而笑道:“好呀,你现在修书四弟,让他即刻停战,将兵权交出来。再与狄荣和谈,助其颠覆北骁皇室。”

“不可,狄荣乃穷兵黩武之辈,若他坐上皇位,以后边疆不宁。”

“六弟刚还说拥立我,转口就不听二哥的话。”

陆子奕垂眸,言道:“我就事论事,为臣者直谏敢言,为君者从谏如流,这是以前太傅教我们的。”

然则,陆子崇就喜欢别人都听他的,不可忤逆他。

“六弟博文好学,比二哥懂大道理,不如二哥把位置让给你,你来看看这些臣子的谏言。”

面对二皇子的阴阳怪气,陆子奕只道:“各司其职,二哥辛劳。”

僵持之际,内侍通禀:“二殿下,中郎将杜大人有事禀奏。”

陆子崇这才道:“六弟,二哥现在替父皇监国,忙得很。你回去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帮二哥分担。”

见状,陆子奕将怀里的公文放在了案上,一言不发地离开。

与杜正德擦肩而过时,对方显得局促。陆子奕若有所思,杜大人一直和四哥甚密,而今见风使舵,倒向了二哥。

回诏狱后,陆子奕立马传见杜陵,但找不到人。

陈南禀明:“殿下,今早杜府下人来禀,说他家夫人病了,杜陵告假侍疾。”

“何时回?”

陈南摇了摇头,“杜府下人一问三不知,属下悄悄探访,母子皆被杜大人软禁了。”

雷鸣建议道:“既然杜夫人身份可疑,就该把她抓来审问。还要那个孙若颜,也该抓起来。二皇子怎能护着她们呢!”

陆子奕深思,中郎将的夫人乃敌国细作,这将震惊朝野。但他二哥倚重杜正德,诏狱没有圣上指令,不敢轻举妄动。他也要顾着杜陵,答应了对方,保下杜府一家老小。

大黎正值多事之秋,父皇病重,皇位更叠。能坐上皇位的,无非他二哥或四哥。陆子奕对哪位哥哥登上皇位,都没太大看法,全凭他父皇做主便是。

但他父皇放了兵权给四哥,让他去战场厮杀。又把监国之权给了二哥,搞得兄弟不睦。

现下皇城兵力尽在二皇子手下,若此刻皇帝驾崩,登基则是顺理成章。

陆子奕没能见到父皇,心里发憷,最怕他二哥急功近利,做出蠢事。

……

风起云涌之际,陆子奕收到了远方传来的书信,比以往简短得多,而且信上直呼其名。

“陆子奕,我很生气!命你戴上我送的桃木簪子,将臭道士送的两个圈儿烧了!若为夫回来,发现你还留着旧情人送的东西,你就在床上等死吧!”

好端端的,怎么吃起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