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宴后，永光帝离席，众人各自活动。
陆子奕把奚昭叫到一旁，嘱咐道：“我还点事去忙，你帮我向许太医的女儿送一样东西。”
闻言，奚昭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什么要送东西给许辛夷，陛下不是没赐婚吗？
这时，雷鸣把东西取了来，正是要送给未来皇子妃的首饰匣。
雷鸣将东西交到某人手里，叮嘱道：“拿好，别又摔了。”
奚昭被迫端着首饰匣，不高兴道：“殿下要送就亲自送，不是更有诚意？送未来皇子妃的……定情之物，干嘛要我去送……”
说一千道一万，奚昭不愿意跑这个路。
陆子奕惊道：“你说的什么话？”颇有点拈酸吃醋的味儿。
奚昭卖了公良丑，说：“我听公良大人说了，陛下有意赐婚你和许姑娘。”
陆子奕一怔，问道：“所以你才不高兴？”转而失笑，解释说：“以讹传讹，没有的事，这是感谢许姑娘的谢礼。昨日阿蓉在街上摔了一跤，引发早产。许姑娘路过，帮了大忙。”
因这事，今日在皇宫碰面，陆子奕遂和许辛夷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孟蓉的情况，准备过段时间去探望。
结果宫中人多眼杂，二位说话的场面，不小心传到了后宫诸所。
阖宫长辈见到陆子奕，半真半假开他玩笑，甚至要请陛下赐婚。
陆子奕自然回绝，不敢再单独见许辛夷，怕被误解。
听到送礼原因，奚昭明白自己误会了，嘟囔道：“谁叫你送谢礼，偏偏送这个。”
又有公良丑以讹传讹，他能不多想吗？
陆子奕道：“这是青黛准备的，反正也用不上，送给许姑娘刚好。”
说着，陆子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橘子，随手放在了首饰匣上面。
“还要送橘子？”奚昭惊讶。
“这是犒劳你的，麻烦你跑一趟。”陆子奕装作随口一言：“宫里的贡桔，你不是喜欢吃这种，就给你拿了一个。”
奚昭嘴角一咧，傻笑道：“谢谢殿下。”
陆子奕清了清嗓，只道：“帮本殿下谢谢许姑娘。”
“好的。”奚昭一口答应，吃着橘子，抱着首饰匣，前去寻许辛夷。
……
在去的路上，奚昭先碰到了杜陵，对方好似又在偷窥别人。
奚昭悄然靠近，原来假山另一面，又是二皇子和齐淮在拉拉扯扯。
二皇子拉齐淮衣袖，看似低声下气，但齐大公子好似很生气，连皇子的面都不给。
奚昭出声道：“你很喜欢看他们？”或者说在看暗恋对象。
某人突然出声，吓得杜陵一挥手，掀飞首饰匣。
霎时间，奚昭瞳孔放大，凭借眼疾手快，一把将首饰匣捞了回来。
奚昭惊魂未定，自夸道：“幸好本少侠身手快，不然下辈子都赔不起。”
首饰匣保住了，但惊动了被偷窥的二皇子和齐淮。
齐淮看了看他们，又瞪了瞪二皇子，对其一拂袖，愤然离去。
奚昭心道，齐大公子敢对二皇子发脾气，那对我横眉冷对，也说得过去。
二皇子对他们微微一笑，笑得一点都不真诚，随即向齐淮追去。
奚昭言道：“你既对齐淮死心塌地，当初为何不投靠二皇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杜陵不言，对方不喜欢你，拼命靠近只会讨嫌。
奚昭又道：“突然发现二皇子也挺心胸豁达，齐淮跟他甩脸色，他居然没生气，反而低声下气……哄他？”
将“哄”字用在两个大男人之间，奚昭觉得怪怪的。
没等其想明白，杜陵道：“今日二皇子醉酒，和一个淑女躺在了一张榻上。”
这说得婉转，奚昭秒懂，直言道：“酒后乱性。”
难怪齐淮生气，堂堂一个皇子控制不住下半身，在这种日子胡来，会被言官弹劾的。
若六殿下干出此等丑事，奚昭第一个怒火冲天，非把他拖下去打一顿！
然后再脱掉护卫服，怒吼道：老子不跟你干了！
奚昭不敢细想，提醒说：“你现在追随六殿下，可不能临阵倒戈。齐淮也就那样，何必非他不可。好好跟着殿下干，干好了，让他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比齐淮强一千倍、一万倍！”
杜陵叹气，瞥了一眼天真的某人，说：“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
奚昭心道，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吃得饱穿得暖，没有单相思，不像他爱而不得。
恰时，许辛夷从此路过。
奚昭立即叫住她：“许姑娘！”
“奚小公子？”许辛夷站定，微微福身。
奚昭笑着上前，将手里的首饰匣交给她，简明道：“送你的。”
莫名其妙的送礼，许辛夷只觉烫手山芋，作势要还给他，推拒道：“不敢受。”
“哦，不是我送你的，殿下送的。”说完，奚昭又怕对方误会，赶紧解释：“你别多想，昨日你不是救了蒋娘子吗？殿下把蒋娘子当亲妹子看，特意送你的谢礼。”
许辛夷明白送礼的原委，依然推拒道：“太贵重了，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奚昭不以为意：“不贵重，殿下有很多。”才不是故意给你挑的！
二人你来我往，杜陵在旁劝了劝，许辛夷这才收下谢礼。
……
上巳节后，太常寺忙了起来。
四皇子要娶皇子妃，有制可依。
但林大将军之子嫁夫，这还是朝廷第一次准备两位郎君的婚礼，遂把牧远山夫夫留了两日请教。
这些都和奚昭没干系，他就等着吃席。
等孟蓉的孩子满月后，奚昭被陆子奕带着前去探望。
孟蓉生了一个男孩，虽早产了半月，但小孩健康结实，小脸圆鼓鼓的。
“殿下要抱他吗？”孟蓉一脸做娘的喜悦。
陆子奕小心翼翼抱过半大点的孩子，就像一个新手父亲。
奚昭看在眼里，心想殿下很喜欢小孩。正因此，越喜欢小孩，越不敢承认自己不育。
看某人发呆，陆子奕问道：“你要抱吗？”
奚昭回神，摇头说：“太小了，我不敢。”怕捏碎了。
不抱就不抱，陆子奕还舍不得，转而问孟蓉：“孩子有名字吗？”
孟蓉笑言：“尚未取名，我和娘都不太会取，不如就请殿下赐名？”
陆子奕微微颔首，又问奚昭：“你有想法吗？”
“取名呀？”想了想，奚昭犹如报菜名一般，说了一串，“蒋有才、蒋有权、蒋有势、蒋有贵……”
陆子奕听得嘴角微搐，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忽而，奚昭自以为灵光一闪，高兴道：“蒋文武，能文能武！”
孟蓉附和道：“还不错。”
陆子奕摇了摇头，看了看怀里笑颜天真的小孩，言道：“世安，蒋世安。”
奚昭道：“这个好，一世平安。”
孟蓉亦道：“好，蒋世安。小安，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小安……”
……
探望了孟蓉母子，陆子奕心情甚好，有闲心与某人逛街。
但奚昭的心情不怎么好，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子奕聊道：“你不喜欢小孩吗？刚才就兴致不高。”
奚昭沉默地看向陆子奕，殿下长得高挑俊美，想给他生小孩的姑娘不计其数。
但是……
奚昭道：“我没有不喜欢小孩，而是殿下太喜欢小孩，但是吧……”
说着，奚昭目光向下，从一手臂能圈住的细腰，看到修长柔韧的双腿，再看回中间的部分。
被如此打量，陆子奕好心情骤灭，羞愤低斥：“都跟你说了，本殿下没问题！”
奚昭呛道：“没问题你还断袖，既然喜欢小孩，那就娶皇子妃生一个呗！”
陆子奕冷笑道：“好呀，本殿下看许姑娘不错，下次入宫就应了父皇，把她娶回家！”
“哈？”奚昭一脸愤懑，“还说你对许姑娘没意思，心里面一直念着她吧！”
陆子奕质问道：“本殿下断袖，你不能接受。本殿下娶妻，你还是不乐意。你到底想怎样？”
闻言，奚昭埋下脑袋，他没想怎样，他既不想殿下断袖，也不想殿下娶妻，最好能保持不变。
就算要娶妻，可以……可以等几年，让他有一个过渡。
陆子奕道：“怎么不说话了？”
奚昭嘟囔：“说不过你。”
陆子奕不由气笑，他还没说几句，看把某人委屈的。
踹了踹某人矫健的腿肚子，陆子奕命令道：“去，买点橘子。”
“我不爱吃。”心情不好，吃什么都不香。
陆子奕微微翘起嘴角，哄道：“我爱吃，行吧？”
于是，某人耷拉着脑袋，行至一旁摊贩，去给尊贵的六皇子买橘子。
奚昭欲随意挑个小摊买，忽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呸，一点都不甜！”
“不甜您还吃了一整个？”
说不甜的，正是钱氏，她也在买橘子。
“贵死了，就不能便宜点。”
“大妹子，自家种的，已经便宜卖了。”摊主只想说，快点掏钱。
奚昭心道，钱氏说不甜又贵，还要买，橘子必不错，就在这小摊买吧，于是凑上前去。
钱氏见到奚昭，不客气道：“哎呦喂，我的小公子，您来得正好，把账结了。”
看在对方是长辈，奚昭不计较，对摊主说道：“大叔，来十个橘子，和她的一起付。”
然而，钱氏得寸进尺，又道：“再给我来二十个。”
说着，钱氏在竹筐里挑挑捡捡，不停地往自己的竹篮塞橘子。
奚昭默念，对方是长辈，让让她。
用蕉叶装好橘子，奚昭付了钱，回去献给等候的陆子奕。
路边没有能给六殿下剥橘的，我们尊贵的六殿下拿了一个，亲自剥开。
剥开后没有立即吃，而是喂到某人嘴边，命令道：“你先尝尝，酸不酸。”
奚昭一口吃下，尝后道：“很甜。”
得到答案，陆子奕浅笑，也吃了一瓣，的确很甜。
钱氏挑好橘子，路过他们时，看到气度不凡的陆子奕，变得十分殷勤。
“小公子，这位郎君姓甚名谁？家里当什么官的？婚配了吗？”
未等奚昭明言，钱氏啰嗦道：“小郎君，老婆子跟你说，我娘家有位侄女，貌美如花，就是你们所说的什么……赛西施？对！反正漂亮得很，有老婆子年轻时的风范。算命的都说，她乃旺夫之相。你娶了我侄女，不仅能旺你门楣，还能给你生大胖小子，生十七八个都不成问题！”
陆子奕尴尬道：“婚事有家中长辈做主。”
钱氏道：“哎，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我侄女做不了妻，妾也行。做妾也能给你生儿子！”
陆子奕面带和善的微笑，从背后戳了戳某人。
奚昭立马救场：“好了，伯母。你侄女有你年轻时的风范，还怕她嫁不出去吗？这位小郎君，天生不孕不育，家里就没想他继承家产，你侄女嫁了他只能守活——嘎——”
陆子奕微微一笑，从背后死死掐了一把某人。
钱氏嫌弃，嘀咕道：“年纪轻轻，长得又俊，怎么还不孕不育……”不由嘴碎着离开。
“嗷呜——”某人再被掐了一把，呼痛求饶。
陆子奕皮笑肉不笑，说：“你若是个女子，不让你生十七八个，真对不起你传的谣喙。”
奚昭讨好一笑，他说的又不算假话，不过戳到殿下的痛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