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奚大公子和离后，大病一场，第一次请了病假。
奚昭端来药，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衰样的兄长，场景甚感熟悉。
“哥，你振作点。”
奚昭搅了搅碗里的汤药，说道：“你自己要和离的，怎么像被嫂子抛弃了一样。”
说着，喂了一匙汤药到兄长嘴边，“来，喝药。”
奚大公子喝下苦涩的汤药，心里更苦。
奚昭再喂一口，奚珩没喝，喃喃问道：“我长得丑吗？”
听到问话，奚昭收回药匙，不解其意，“哥，你问的什么话？谁见了你，不夸一句芝兰玉树、龙章凤姿，你居然怀疑自己长得丑？你知不知道，除了你的家世才华，多少女人就因你这张脸，嚷着不要聘礼也要嫁你。”
弟弟说得一点不浮夸，他家世好，长相好，脾气好，那为何妻子不喜欢他？
奚珩郁结于胸，倾诉道：“你嫂嫂不慕我。”
男女感情问题，奚昭没经历过，还真不清楚，只道：“这个……我们不是金银珠宝，人人都喜欢。就连金银珠宝，也大有人不在意，对吧？有的喜欢霸道的，有的喜欢温柔的，你可能刚好不是嫂子喜欢的类型。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
奚珩道：“我们成亲三年四月又十二日，我一直以为她心里有我的。”
闻言，奚昭不禁一哂，揶揄道：“记得还挺清楚，原来你心里有嫂子。谁叫你平时在嫂子面前装……装得高不可攀，老婆跑了活该！”
奚昭将药碗一搁，说：“你自己把药喝了，我只请了三日的假，必须回去当差了。”
盯着他哥吃了药，奚昭回自己的院子。
……
路上，奚昭碰见了表哥表弟。
苏修明上前打探，低声道：“阿昭，表嫂也红杏出墙了吗？”
奚昭一听，一脸惊诧，表弟怎会如此恶意揣测？
还用了“也”字？
一旁的表哥立马训斥：“修明，不许胡言。”
苏修文眼神闪躲，一幅心虚的样子。
奚昭回过神想了想，表哥大过年和离，必是出了不可原谅的大问题。
夫妻间的大问题，不外乎家暴和出轨。
联想表弟的话，大概、可能、也许，表哥被戴了绿帽！
奚昭拍了拍苏修文的肩，表示同情：“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和我哥品貌都不差，还能二婚，过去的事别放在心上。”
苏修文十分尴尬，借口逃离此地。
“你哥他……”落荒而逃，奚昭啧嘴：“挺可怜的。”
苏修明无奈，谁能想到前嫂嫂会如此胆大包天，好好一个世家女眷，干出与人通奸的丑事。
若不是他哥不愿张扬，非得把奸夫□□捆了游街示众。
“不说他的伤心事。”苏修明转而道：“阿昭，我见了小非，他特地向我打探你。我再三追问……”
苏修明一幅八卦的眼神，问道：“你和小非在议亲呢？”
闻言，奚昭差点被口水呛着，连忙道：“你别胡说！不对，他在胡说！”
看了四周，生怕被人听到。否则，他断袖的名声就洗不清了！
奚昭严肃申明：“林公子的婚事与我无关，我不是……我不是断袖！”
他现在提到“断袖”二字就心烦！
苏修明道：“但你的画像都送到他那儿了。我看了，画得真丑，不忍直视。”
丑就丑，他谢谢画师！
奚昭嘱咐：“你在林公子面前，可以尽情说我的坏话，别让他抱有非分之想。”
苏修明吐槽：“你还嫌弃上了，小非在书院的时候，追求他的公子可多了。”
奚昭不以为意：“我又没追他，谁追谁娶。”
苏修明一想，说：“行，我劝劝他，我也觉得你和小非成婚怪怪的。不然，我还要叫他一声表嫂。”
也没听你叫我表哥，奚昭腹诽。
主要是两人年纪相仿，只差了一两个月，苏修明一直直呼其名。
……
司空府大公子突然和离，引起了世家勋贵的热议。
少夫人的位置空了出来，竟有女子直言不讳，愿带十里红妆嫁予奚珩。
奚昭帮不上他哥忙，陪侍两三日，重回六皇子府当差。
转眼快到上巳节，青黛指挥府里众人，里里外外整修打扫皇子府。
“奚昭，你去一趟殿下书房，将娘娘的画像取来，挂在佛堂正前。”
“好的，青黛姐。”奚昭领命，去书房找画像。
六皇子生母李美人的供图，都是殿下亲自作画。
进了书房，香气氤氲。
书案上的砚台未洗，墨汁半干。
几幅画轴就摆在书案上，奚昭随手拿起一幅。
展开后，是一幅山居煎茶图，山间隐隐有道观的香烟。
一看落款，玄天观。
玄天观的茶叶他品尝了，的确不错。什么时候也去看看，景色是不是真有画中之美。
奚昭放下来，继续翻找娘娘的画像。
再次展开一幅，这次画的倒是人，但不是李美人。
奚昭一眼认出，惊讶道：“这不是我吗？”
画中的他在院子里练剑，英姿飒爽。
某人自我欣赏，赞道：“真帅。”
反应过来，奚昭心疑，殿下画他干嘛？
没再多想，自言自语道：“等殿下回来，让他送给我。”
不对，不是送。画的是他，就该给他。
放下自己帅裂苍穹的练剑图，奚昭找到了李美人的画像。
……
忙了一天，奚昭忘了要自己的画像，临睡前想起这事。
静静躺在床上，某人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殿下画他干嘛？
这时，杜陵喂了一口猫，准备上床休息。
奚昭突然发问：“杜陵，你会画我的肖像吗？”
“你哪天彻底得罪殿下，被诏狱悬赏通缉，我可能会画你。”
“我没与你说笑，你平时什么情况下会画别人，比如爹娘哥嫂，你有给他们作画吗？”
奚昭灵光一闪，揶揄道：“你会画齐淮的画像。”
杜陵沉默片刻，谦逊接话：“我丹青不好，画不出神韵。”
“对，你画得不好，我当时还以为你画的琦玉。殿下的丹青好，可以请殿下帮你画。”
奚昭心情不错，分享说：“殿下画了一幅我的晨练图，画得可帅了。”
闻言，杜陵嗤笑，臭小子在他面前炫耀来了。
“你笑什么？”
“你高兴什么？”
奚昭眨了眨眼，“我有高兴吗？”
杜陵眉眼微挑，打趣道：“能得殿下画像，别人会高兴，但你这个直男，不应该高兴。”
此话一出，奚昭沉默了，仔细捋了捋最近发生的事。
殿下向陛下出柜了，但到底是真出柜，还是以此借口逃脱指婚，不得而知。
殿下没有亲口说喜欢谁，性取向这个事说不准。
一提挡剑中毒的事，殿下就跟他急。
奚昭深知，男人不能生育是个痛，也就没再戳其伤疤。
假设！假设……殿下真是断袖，偏偏画他的画像，不画雷鸣、杜陵他们的……
奚昭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一面镜子审视。
“你作甚？”睡觉前还照一下镜子。
奚昭喃喃道：“我很帅……”
杜陵简直想给他一个白眼。
又听其问道：“你说……殿下是不是喜欢我？”
长得太帅了，总招断袖惦记。
杜陵明晃晃给他一个白眼，“这还用我说？”
奚昭不愿相信所想，剖析道：“我承认，殿下平日偏爱我。但我本来就招喜欢，青黛姐喜欢我，李师傅喜欢我，除了雷护卫，大家都很喜欢我，这是正常的喜欢。”
杜陵顺口道：“殿下的喜欢，也很正常。”
不正常，断袖不是病，但放殿下身上，这就个病！
奚昭求解：“凭你断袖的直觉，殿下真和你是同类吗？”
杜陵心思一转，反问：“你说你是直男，你会亲男人吗？”
奚昭想了想，说：“开开玩笑，亲一口脸没问题，嘴不行。”
杜陵点拨道：“我们断袖亲脸也不行，你亲我们的脸，就代表喜欢我们。你不如亲一口殿下，看他作何反应。”
“真的吗？”某直男没谈过恋爱，不懂。
这时，小奶猫喵喵叫，撒娇地蹭铲屎官。
杜陵抱着亲了一口，将被子一拉，躺下道：“你不试就算了，别打扰我们睡觉。”
然而，奚昭将小猫抢了过去。
亲一口殿下的脸不是不行，但若亲了他，测出来真是断袖，殿下让他负责可咋办？
……
亲脸的试探暂未执行，转眼就到了上巳节。
黎国皇宫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被工匠修整后，扩宽了好几倍。
湖景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此次上巳节宫宴，就设在湖畔的水榭。
永光帝特下口谕，命奚昭跟着六皇子入宫赴宴。
奚直男眼皮一跳，陛下该不会还打着让他娶林晚非的主意吧？
就怪他爹，在陛
入了宫，六皇子去拜见阖宫长辈，奚昭围着湖畔瞎转悠。
观赏湖边祓楔的才子佳人，奚昭发现了，黎国封官看脸，所以大臣们生的孩子相貌都不错。
“阿昭。”苏家两兄弟和他打招呼。
奚昭问：“表哥、修明，你们怎么来皇宫了？”
苏修明骄傲道：“我们怎么不能来？我家的秋水书院名扬天下，谁还没来求过学，但不是谁都能进的。陛下亲自下旨，请我们来皇宫玩。”
奚昭道：“秋水书院的确闻名遐迩，我被殿下逼着练习颜老先生的字帖，手都差点废了。”
苏修明诧异：“你以前来我们书院，有颜老亲自教导过，字怎么越写越回去了？”
奚昭打着哈哈，言道：“三日不写手生，我现在的字也能入眼。”
不敢继续说字的问题，奚昭错开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林晚非。
林晚非和两名男子同行，一个和其一般清瘦俊逸，另一个高大壮硕，目测有一米九。
翻了年，奚昭愈发长高长壮，可以和雷护卫比肩。但与壮士相比，小巫见大巫。
苏修明也看见了好友，隔着老远向林晚非挥手招呼。
奚昭问道：“和林公子说话的是谁？”
苏修文解答道：“林晚非的堂兄，林宜年。另一位高个儿，宗邑郡的郡守，牧远山。”
奚昭惊诧：“我爹弹劾的那位？”
苏修文颔首，牧远山被姑父弹劾后，带着林宜年离开是非之地，做了一方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