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虽然得罪了六皇子,但某人死皮赖脸留了下来。
不仅抱着宝剑,还抱着小奶猫睡觉,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但蒋游一案的审讯结果,给诏狱笼上了一层阴影。
秃头嫌犯是一个流民,曾在边关摸爬滚打,精通邻国语言,甚至与北骁探子搭上了线。
据他吐出的情报,北骁遗失了一份重要的东西,偶然被蒋游捡去了,所以北骁雇了他杀人灭口。
这个重要东西,居然是一份安插在黎国皇城的细作名册!
而且,蒋游死了,名册尚未找回!
其他情报,秃头一概不清。原先和他搭线的,因为孙鞍一案死的死,散的散的。
至于博乐坊的坊主,秃头和他混得熟,暗中给其拐了一些小孩,以此换取钱财。
审讯一天一夜,嫌犯受不住招了后,六皇子和诏狱的几位长官紧急会议。
奚昭在会议室外等候,看完杜陵记录的审讯结果,惊讶道:“捡到东西没有上交吗?”
还是这样一份重要的东西!
天上掉馅饼的事,上交国家,立马就能鸡犬升天。
杜陵道:“上次抓捕孙鞍一党,根本没发现什么细作名册。诏狱上下焦头烂额,还不知该如何向陛下禀报。”
据他们推测,蒋游应该上交了,多半交给了他当时的上级。
禁卫军校尉,孙鞍。
然而孙鞍没有上交,北骁也没有找回,说明名册还在孙鞍手里。
可想而知,孙鞍以此为筹码,与北骁进行了谈判。
但孙鞍被抓后,诏狱查封了孙府,并未发现这份重要的东西。
这是诏狱的失职。
奚昭吐槽道:“谁知那秃子说的是真是假,北骁的探子也太虎了,自家底细都能搞丢。”
孙鞍被抓都没有交出名册,不过那种情况,即使交了也是通敌叛国,法不留情。
那么,名册最大可能落入了他至亲手里。
他唯一的女儿孙若颜,被充为官妓,尚留在皇城。
……
孟蓉挺着一个大肚子,和婆婆一起被传唤至诏狱。
二人得知其夫其子的死亡真相,再一次受到打击。
一个孕晚期的新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奚昭真怕她们在诏狱厥过去。
“蒋大娘,蒋娘子,我们抓到真凶,终于可以告慰蒋游在天之灵,不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去。”
宽慰了二人几句,奚昭又道:“殿下马上就来,有些话想问问你们。”
话落,六皇子前来接见孟蓉婆媳。
她们刚要起身,陆子奕让二位坐着,歉意道:“抱歉,情况紧急,只能将你们叫到诏狱来。”
独子离世,蒋大娘黯然神伤,幸亏有个好儿媳陪着她,还怀上了遗腹子。
孟蓉缓了缓,说:“多谢殿下英明,替亡夫查明真相。”
好好的一个禁卫军,就这样被暗害,可悲可叹。
陆子奕原先只觉蒋游死得蹊跷,没想到会牵扯到细作一案。
“蒋游去世前,有与你说什么名册吗?”
“禁卫军的事,他从不与我多言。”孟蓉仔细回忆了一下,言道:“但有天晚上,他提过一件事。说是巡逻时捡到一样东西,但不知其真假,贸然上交可能会得罪一些朝中大人。”
孟蓉道:“最后说是交给孙校尉处理。”
果然,细作名册落入了孙鞍手里。
陆子奕点了点头,叮嘱道:“好,你安心养胎,别放在心上。”
问完该问的,蒋家婆媳俩休息了一会儿,被护送回家。
奚昭怀疑道:“殿下,你说真有名册存在吗?上次抓孙鞍,不是已经捣毁了他们的老窝。”
陆子奕解释:“你不是有看史书吗?以前黎国和骁国本为一体,大家往来通婚,血缘亲近。现居黎国的百姓,他们的家人可能在北骁。只要施以好处,通敌之事防不胜防。”
探子可能只是菜市场的一个小摊贩,不仔细查,根本查不出来。
这都还好,真正可怕的是精心培养,安插在朝中的细作。
一旦两国交战,细作从中作乱,一个细微举动都会影响战争成败。
……
孙若颜因为父亲通敌一事,被贬为官妓。
狱吏去传唤她,调查后发现了一件腌臜事。
带其回诏狱后,狱吏立即向六皇子禀明。
陆子奕听完,脸色霎时黑成锅底,怒火直冒。
哦豁,奚昭听见了,驸马爷又在处处留情,上了孙若颜的榻。
想也想得到,五公主没怀孕时,驸马爷就在外面押妓。
现下五公主有孕在身,渣男怎么可能憋得住。
孙若颜面见六皇子,神色平静,行礼道:“罪女参见殿下。”
陆子奕不悦,言道:“你虽落难,但以前也是世家才女。只需再等几年,何愁没有脱身的机会。”
孙若颜淡然:“罪女有大罪,不可忤逆贵人,万般不由己。”
意思不是她的错,是驸马爷要睡她,她也没办法。
陆子奕恨不得冲进五公主府,把程诩拖出来打一顿。
但正事要紧,审问了一些孙若颜在闺中的情况。
整体下来,罪女不知。
当诏狱整理完案情,将其呈报永光帝时。
不出所料,龙颜大怒。
陆子奕都被臭骂了一顿,永光帝叫他收收心,不然诏狱该换个人上位。
……
被骂了一顿的六皇子,也想找个人撒撒气,气势汹汹冲到了五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门口,陆子奕犹豫了。
奚昭宽慰道:“殿下莫生气,生气伤身。”
陆子奕横了他一眼,越说越生气!
某人抿嘴不语,不敢触其霉头,不然殿下一生气,又要赶他走。
五公主派人请他们进去,二人只能收住表情,从容进了公主府。
一进殿,只听丝竹之音靡靡,殿内歌舞升平。
大着肚子的小妇人靠在金丝软枕上,一边欣赏乐技歌舞,一边接受男侍的投喂。
五公主很会享受,像个女王似的。
“五姐。”
陆子萱擡眸瞧他们一眼,“你来了,坐。”
皇子公主闲聊,奚昭陪侍左右,吃水果,看歌舞。
两姐弟聊着,陆子奕仿佛不经意间问道:“驸马呢,他怎么没陪在你身边。”
闻言,五公主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可能在某个女人的床榻之间吧。”
“五姐……”
“六弟,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陆子萱抚了抚圆滚的肚子,眸色清明,“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跟程诩做个了断。”
奚昭剥了一个橘子,心想去父留子,五公主的算盘打得好。
橘子也好,酸酸甜甜,奚昭尝过后,顺手给陆子奕喂了一瓣。
喂到嘴边的橘肉,陆子奕还真不知该吃,还是不吃。
某人极力推荐:“殿下尝尝,橘子还不错。”
这时,陆子萱吃下男侍喂的葡萄,眼波流转,浅笑说:“有人喂到嘴边,六弟尝尝吧。”
听到打趣,陆子奕怎敢吃,擡手将某人作孽的手推开。
奚昭也反应过来,他就顺手喂个东西,真没别的意思!
索性自己吃了,伸手拿了一个完好的橘子,搁到陆子奕手里,说:“你自己剥。”
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橘子,陆子奕真拿某人没办法。
适时,陆子萱向一个长相白净的男侍吩咐:“去给六殿下斟酒。”
“诺。”
男侍看起来十七八,风华正茂。
少年手执黄金酒壶,盈盈款款上前,为六皇子斟满一杯玉液琼浆。
将酒壶放在食案上,男侍主动要取六皇子手中的橘子,柔情似水道:“殿下请饮酒,奴为您剥橘。”
陆子奕手一擡,错开道:“不必。”
男侍侧首看了一下五公主的眼色,再次主动往前靠。
“殿下,奴天生会剥橘,公主都夸奴剥得干净。”
听这话,奚昭往嘴里塞食的手一顿,看了一眼手中的橘瓣,上面挂着白色经络。
奚昭明白了,侧首看了一眼陆子奕,原来不吃他的橘子,是嫌弃他剥得不干净!
陆子奕余光瞧见某人看戏,稍显尴尬,推辞道:“不必。”
然而,男侍还不放弃,非要拿其手中的橘子,言道:“殿下不必客气,奴是公主的人,也是殿下的人。”
呵呵,吃软饭还不害臊,奚昭一口气将手中的橘肉塞进嘴里。
男侍与陆子奕拉拉扯扯,一不小心碰倒了酒壶。清冽的酒水顺着食案,流向陆子奕的衣摆。
男侍连连告罪,上手为其擦拭,慌中带稳说:“殿下赎罪,怪奴不当心。”
忽而,奚昭一手捏住其脆弱的手腕,疼得男侍叫唤一声。
少年掐着嗓音,呼救道:“公子松手!”
奚昭不客气地将他一扔,嘴里包着一口橘子,口吃不清道:“你往哪儿擦呢!”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小白脸在揩油!
在楷六皇子的油!
傍上五公主还不知足,居然妄想勾搭他家殿下!
现在殿下道心不稳,说断袖就断袖,真被不怀好意的小白脸得手了……
总之,奚昭不敢想象!
陆子奕将橘子丢入果盘,起身抖了抖沾酒的衣摆。
陆子萱这才开口圆场:“五弟,进屋换一件衣裳吧,就让这个罪魁祸首伺候你。”
男侍委屈地跪坐于地,揉着发疼的手腕,等候发落。
陆子奕淡淡道:“不必。五姐既然过得好,弟弟就不打扰了,告辞。”
六皇子主动请辞,五公主亦不挽留。
临走前,奚昭狠狠瞪了一眼男侍,顺走了几个橘子。
……
刚出五公主府,司空府的下人竟追到了此处。
“小公子!您快回家看看吧,大公子和少夫人在闹和离!”
听闻此事,奚昭兜橘子的手一抖。
和离之风怎么吹到他家了!
奚昭立马将怀中之物倒给陆子奕,匆忙间一个橘子落地,沿着台阶滚了下去。
“殿下,我先走一步!晚了,我哥就要没老婆了!”
说着,某人风一般跑没影。
司空府的下人追了上去,高喊道:“小公子,有马车!”
陆子奕立于原地,抱着几个像被公主打赏的橘子。
金丝暗纹的衣袖间,橘香和酒香混杂在一起。
陆子奕一脸郁结,他就不该和某人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