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然而,当奚昭找到陆子奕哭穷时,比他还抠搜的雷护卫从中作梗。
“你亏的钱还没填上。”雷鸣幽幽提醒。
“这是两码事。”奚昭在书房据理力争,直接向陆子奕表达了拙见,“殿下,我们应该专款专用,不能拿这个钱填补另一窟窿。”
雷鸣风凉道:“你捅的窟窿。”这还没当上皇子妃呢,就想管账了?
听到雷鸣奚落,奚昭暗暗发誓,早晚他要取代对方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有搅屎棍在殿下跟前,天天吹耳旁风,影响他职场精英的形象。而且他摔坏了未来皇子妃的首饰,若未来皇子妃再吹枕边风,府里还能有他的地位吗?
“殿下,今天办公都是我付的钱,我不仅聪明能干,还乐善好施。我既扶了老婆婆过街,又给路边的乞儿投了善心。”
没见过这样夸自己的。
奚昭将干瘪的荷包展示出来,卖惨道:“殿下你看,钱袋空空如也,我只能靠赌博为生了……”
堂堂司空府小公子,又在皇子府当值,还要靠赌博为生。说得好像六皇子府亏待了他,克扣他的俸禄。
陆子奕放下文书,拆台道:“杜陵说,你傍晚吃了一只烧鸡,买了三大包干果蜜饯。”
“他怎么这个都跟你说!”
靠,被同僚卖了!职场没有朋友!
回府的路上,奚昭的确扶了一个老婆婆过街,也发了善心,顺便奖励自己一只烧鸡。
奚昭解释道:“我晚上老饿,要吃宵夜。要不,我分殿下一点,我买了酸枣糕。”
六皇子府开饭准时准点,奚昭好动,消耗大,吃得多。
陆子奕笑道:“你有闲钱买这些东西,还哭穷。”
奚昭嘟囔道:“赢了点小钱。”赢了多少,花了多少。
“你要饿了,以后找小厨房。”陆子奕仿佛随口一说。
对方好歹是司空府小公子,到了他府上,怎么能让奚小公子饭都吃不饱。
闻言,奚昭眼睛一亮,殿下院里的小厨房,一直备着吃的。
然而,雷护卫握紧拳头,对方三两句话,就让殿下怜惜他了,可怕的断袖!
陆子奕问了问奚昭今日的收获,重要的情报杜陵已经回禀过了,据说奚昭又认了一位兄弟。
“文哥投壶厉害,武功也厉害。我跟他吃完饭,还切磋了一下。”所以回来吃了个烧鸡,补充能量。
奚昭徐徐言道:“我本来想请他加入我们的,我记得雷护卫以前也是侠客。但文哥不喜欢点卯的日子,过两天就要离开皇城。这次多亏了我跟他比投壶,不然我们还在赌坊转悠呢!”
陆子奕想接话,奚昭又道:“文哥人不错,就是爱乱开玩笑。殿下,我今天撞见齐淮了,差点被他气饱!”
怎么说一说的,又转到齐大公子身上,这一点杜陵没告诉陆子奕。
“他怕我带坏他弟弟!”奚昭气愤道:“殿下,你知道的,我根正苗红,不抽烟、不……”
要喝酒,要打牌。
奚昭语塞,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总之,我是个好人。”
自己给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
“我自律自强,洁身自好。都说近朱者赤,齐沛怎么会学坏呢!”
这小子酒后乱性,肯定是跟他哥学的,他哥就不干净!
奚昭举例说:“杜陵都被我熏陶了,他也在积极健身,习武强体。”
说了这么多,说得口干舌燥,奚昭直接端了桌上的茶杯就喝。
陆子奕抿了抿嘴,这是他的茶杯。对方侃侃而谈,他硬是一句话没插上。
“你很在乎齐大公子对你的看法?”
“谁在乎啊?我是气不过!”奚昭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很不满道:“他以为我喜欢他,白日做梦!”
见奚昭气得脸都红了,陆子奕给他添了茶水。喝杯茶,消消气。
奚昭不想再提齐淮,提到原身的暗恋对象就生气。陆子奕也不想提齐大公子,仔细问了问那个浪客的情况。
奚昭描绘说,对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虽然很糙,但不丑,有些痞帅,用的一把环首刀。
“文听寒,文武的文?”陆子奕看向思考的雷鸣,问道:“你有印象吗?”
雷鸣仔细回忆了一下,胡子拉碴的浪客有很多,用环首刀的也不少。姓文的,他印象中有一个。但那人风度翩翩,很重视自己的仪容。
陆子奕道:“明日我去画像。”这样不用经过诏狱的手。
听这话,奚昭不由道:“殿下还会画画呢?”
“向诏狱的画工讨教过。”想到这个,陆子奕随即抽出案桌上的一沓纸,指着一张废稿上的涂鸦,说:“你也该去讨教一二。”
这是奚昭的练字帖,不小心夹杂了一张他的涂鸦之作。
一个拿剑的火柴人,对抗一只大王八,王八的脖子比长颈鹿还长。
不仅鞭尸他的字,还鞭尸他的画,奚昭道:“术业有专攻,殿下对我要求不要太高。”
陆子奕未语,从堆积的卷宗里抽出一份文书,指了指上面行云流水的字迹。
不言而喻,随便一份文书,字都比奚昭好。
奚昭盯着瞧了一眼,恰是杜陵写的字。他这个室友,从大傻子到大聪明,根本不合常理。
“我武功比他好,殿下不能要求我字也比他写得好,不然多打击人家的自尊。”奚昭转而提醒道:“殿下,你不觉得杜陵投靠府上,有目的吗?”
陆子奕反问:“你和他同处一室,有发现什么?”
发现他是断袖,这还是对方自爆的。其余的,奚昭什么也没发现,杜陵在府里比他还老实。
“他突然从傻子恢复正常,会吹埙、会写字,就像变了一个人。殿下有没有听过……借尸还魂?”
自己就是借尸还魂,奚昭相当于自爆,有点心虚。但有他一个,可能就有另一个。
陆子奕看他神色飘忽,到底是惧怕这种怪力怪神,还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我翻了翻古籍,有记载类似的怪谈,但无从考证。”
“殿下不害怕?不好奇真假吗?”
“有何惧怕,不过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他要敢做坏事,诏狱不会放过他。至于真假……”
陆子奕打量不似以往的奚小公子,说:“样貌可分,人心难辨,也许他的家人也想不明白,索性糊涂一些。”
据奚昭观察,他爹一直看他不顺眼,对他失忆的借口没什么怀疑。可能因为原身断袖的原因,宁愿他一直失忆。
至于他娘,奚昭摸了摸脖子上的痣。奚母对他最熟悉,身上哪里有道疤,哪里有颗痣,作为亲娘一清二楚。但此身如假包换,奚母也没有怀疑。
他哥,上班下班,眼里都是公务,只觉得弟弟更亲近人了。
“殿下放心,我会盯着杜陵,不让他对你不利!”
……
翌日,奚昭他们前往城外的一户农院。
昨晚下了场雨,路有些泥泞,马车的车轮陷在了一个泥坑里。
奚昭埋怨道:“城里有客栈不住,这人偏偏住乡下,他会不会在耍我们?”
还收了他二两定金呢!敢跑路,天南地北也要追杀他!
此次出门,陆子奕只带了奚昭,和两个随从。
瞧着离目的地不远,陆子奕道:“正好下车走走,当踏青了。”
但一脚刚准备落地,爱干净的六皇子收了回来,这一段路也太脏了些。
正纠结呢,只见奚昭脱掉鞋袜,赤着足,率先踩在了泥路里。
接着,奚昭把自己的佩剑递给陆子奕。
陆子奕不明所以,顺手接了剑。
随即,奚昭一手抱着鞋袜,一手揽过陆子奕的腰,将他单手扛在了肩上。
不知所措的六皇子:“……”
呆若木鸡的两位随从:“……”
不想丢人现眼的六皇子挣扎了一下,奚昭连忙道:“殿下,别动!路有些打滑!”
若是摔一跤,两个人都要变成泥土人,到时候就洗不清了。
稳稳走了两步,奚昭回头叮嘱:“我们先走,两位大哥叫人拉一下马车。”
两位随从回过神,瞧着六皇子杀人的眼神,转而假装和马车较劲,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奚昭扛着尊贵的六皇子,大概走了一里地,终于不是泥泞的路段。
将陆子奕放下来,奚昭自个儿跑到小溪边,洗了洗泥脚,穿好鞋袜。
等回到路边,奚昭接过自己的佩剑,察觉陆子奕脸有些红润,不禁担心道:“殿下,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又得风寒了?”
春寒料峭,正是感冒频发的季节。
陆子奕不好意思地错开眼,心道今日幸好没带雷鸣出来,不然他的囧事要传遍整个皇子府。
“快带路。”陆子奕催促。
“哦哦。”早点办完事,回去给殿下熬个姜汤。
紧赶慢赶又走了二里地,终于到了文听寒所说的有棵桃树的农院。
奚昭刚想叫人,一只大黄狗突然汪汪汪地冲了出来。
“汪——汪汪——”
“去去去——”奚昭将陆子奕护在身后,用剑驱赶大黄狗。
一人一狗对峙,谁也不先动。
听到狗吠,主人出了屋子,是一位老婆婆。
见到神仙似的奚昭二人,老婆婆往屋里唤道:“小寒,是不是你朋友来了?”
文听寒闻声而出,脱口而道:“你怎么又换相好了。”
听到打趣,奚昭呸道:“这是我——”顿了一下,“这是请来的画工。”
文听寒将大黄狗牵到桃树下,栓好狗链,发问道:“笔墨纸砚呢?”
糟糕,在马车里!
奚昭看向六皇子,这可怎么办?
陆子奕抿唇,他被某人扛着就走,压根没记起这些东西。
“屋里有上等的笔墨纸砚。”文听寒趁火打劫:“有点小贵。”
没开玩笑,他淘的笔墨纸砚,皆是上品。
奚昭愤愤,又被敲诈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