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年伊始，大家都忙了起来。
杜陵抱着一沓卷宗回来，撞见奚昭在玩手工，闲得很。
“你很清闲？”将屋子搞得乱七八糟，木屑掉了一地。
一看室友皱眉头，奚昭道：“我待会儿打扫，马上就完工了。”
杜陵放下卷宗，围观道：“你有心上人了？”亲手做的东西，还是一支簪子，多半送给心上人的。
奚昭吹了吹簪子的木屑，不以为意道：“没有啊，干嘛这么问？”
他现在以事业为重，不奢求谈恋爱。当然，遇到喜欢的人也不想错过，可惜没有遇到。
奚昭专心打磨手上的木簪，不一会儿，一支素雅的桃木簪子大功告成。奚昭向杜陵展示成果，一幅快夸我的表情。
杜陵反应过来，不确定道：“你该不会……送殿下吧？”
“你也觉得送殿下很合适？”奚昭喜道：“我想着十五就是殿下的生辰，我也没钱买昂贵的礼物，不如亲自做个东西送他。”
奚昭显摆说：“桃木可以驱邪，我亲自做的簪子，礼轻情意重。”
“哦。”杜陵心道，莫非他的断袖传给了这小子。
奚昭看杜陵不是那么忙，问了问玄天观道长的事。杜陵觉得有必要让对方了解一些往事，免得他在在六皇子跟前犯病，胡言乱语。
“殿下在道观的朋友……”杜陵斟酌道：“可能是以前东宫的人……”
具体的，杜陵也不清楚，着重给奚昭讲了讲，当年吕相谋反，皇后和太子先后自戕的往事。吕家几乎灭门，东宫的人也随着太子自缢，殉葬的殉葬，年纪小的被发配到玄天观出家。
当时先太子十八岁，六皇子也才七岁。
奚昭依稀听说这个事，重点基本都放在外戚干政，吕相谋反。至于皇后和太子自戕的细节，后续怎么处理，书上没写。皇家父子相残，谁敢写得头头是道。
“你怎么清楚内幕？诏狱的书上有写吗？”
“有翻阅过。”但写得不清楚。杜陵心道，那时候他也小，不懂政事。后来大了几岁，偶然在书房听他爹和心腹讨论，很惋惜先太子自戕。
奚昭又问：“殿下是不是和先太子关系很好？”
杜陵颔首，说：“先太子作为嫡长子，和几位弟弟关系都不错。”
对皇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奚昭把玩着手里的桃木簪，心想殿下必是顾念以前的交情，才和玄天观的道长保持往来，说明殿下重情重义。
奚昭将簪子收好，等找机会亲自送给陆子奕。
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上元节回家吃了一顿元宵。
陆子奕也被叫进宫，过节、过生辰。
也是，热闹的日子，都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上元佳节，奚昭和家里人一起逛灯会，逛一逛就脱离了大部队。
见到一盏锦鲤花灯，奚昭想到了上次七公主的花灯，摸了摸兜里的碎银，掏钱买了下来。
“小锦鲤，保佑殿下也出宫逛街。”
许是对着锦鲤许愿有效，奚昭眼睛一亮，真让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奚昭提着花灯，不可置信。只见陆子奕静静站在观景楼上，欣赏漫天的烟花爆竹。
“昭昭……”奚珩刚在闹市找到弟弟，就看到对方跟窜天猴似的，提着花灯就往上跑。
奚昭眼里压根没有哥哥，一路小跑到陆子奕跟前。
“殿下！”
中气十足的呼唤，拉回了陆子奕的思绪。
七公主被吓了一跳，四皇子静静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奚昭。
陆子奕笑道：“你一个人出来逛灯会？”
奚昭道：“人太多，我跟家里人走散了。”
见四皇子和七公主也在场，奚昭给他们行了一礼。
陆子渊随口夸道：“花灯很漂亮。”
闻言，奚昭提起来一看，直接递给陆子芸，说：“七公主，上次弄坏你的花灯，这次赔给你。”
陆子芸看了看陆子奕，接下了。
四皇子和七公主是一母同胞，但四皇子被发配边关三年，七公主想出宫玩，都找六皇子帮忙。
陆子芸和她六哥哥的关系，不亚于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七公主接了花灯，陆子奕没什么表情，而陆子渊阴阳怪气：“七妹，你六哥哥没告诉你，别接野男人的东西？”
陆子芸：“……”
陆子奕：“……”
奚昭：“？？”
“四殿下，你误会了。”奚昭赶紧解释：“我上次损坏了七公主的花灯，理应赔偿，没别的意思。”
他可不想做驸马！
陆子奕也道：“四哥，他向来没分寸，你别多想。”
看了看楼下踌躇的奚珩，陆子渊笑道：“父皇总夸司空大人的一对儿子，我以为父皇有意招他为婿呢。”
这可不是玩笑话，永光帝还真有这个意思，有意在世家公子中挑选驸马。七公主年纪不小，该出嫁了。
“四哥哥！”陆子芸跺脚，“你别胡说！”
奚昭狠狠点头，他和七公主绝没那个意思！
陆子渊轻笑，别以为他不知道，七妹老是向青黛打探奚昭的消息。他不喜欢奚珩，害得他在边关风吹日晒三年，自然也不喜欢其弟做他的妹夫。而且奚昭除了样貌家世好点，武功好点，还不如上次婚宴上吹埙的杜陵。
气氛尴尬，陆子芸不好意思拿花灯，将其塞给了陆子奕，羞得直接跑了。
四皇子不得已跟上，不能让妹妹出事。
“还你。”
“七公主不要，殿下收着呗。”
“不喜欢。”陆子奕不稀罕这花灯。
奚昭挠挠头，好像也是，女孩子更喜欢花灯。奚昭只好拿回了花灯，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锦帕包着的东西，递给陆子奕。
“这又是什么？”
奚昭道：“生辰礼物。”
见陆子奕接过展开，奚昭补充道：“比不上皇子公主们送的，我自己做的。”
一支桃木簪，很朴素，比不上六皇子给未来皇子妃准备的头面。
陆子奕淡淡一笑，装模作样道：“本殿下过生，你就送这东西？”
奚昭嗫嚅：“我的月俸都被扣完了。”接着朗声道：“礼轻情意重，我亲自做的，不比阴阳环差。”那圈又不能像哪吒的乾坤圈一样呼风唤雨，还是桃木簪更实用。
但今日上元佳节，又恰逢生辰，陆子奕穿着华贵，一支木簪子配不上绫罗绸缎。
奚昭瞧了瞧，心虚道：“桃木驱邪，保佑殿下平安，以后可以用上。”
对方不是那种爱穿得花枝招展的皇子，本身长得俊美，一支桃木簪就可以衬得玉树临风。
陆子奕浅笑，收下这份心意，见奚珩还在
奚大公子在楼下踱步，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刚才四皇子下来，还被对方仇视了一眼。奚珩冤枉，又不是他向陛下谏言，把四皇子发配到边关去。而且对方去了一趟，收获也不小。
奚昭给他哥摆了摆手，有闲工夫去陪嫂子吧！
“殿下，你是不知。”奚昭诉说道：“一过年，我就被家里人催婚，生怕我娶不到老婆。”就他的家世和样貌，有必要操心吗？
“老婆？”
“就是妻子。”
又是奇奇怪怪的词，陆子奕问：“你不是想娶妻吗？”
奚昭道：“想是想，但没遇到合适的。殿下你也是，不要太早踏进婚姻的坟墓，否则日后追悔莫及。”
对方说起娶妻毫不扭捏，陆子奕突然低声道：“我听说，你以前是断袖？”
“啥？”奚昭瞪大眼睛，风言风语怎么都传到老板耳朵里了。
奚昭自证清白：“我不喜欢男人，喜欢也是兄弟的喜欢，绝无半点其他意思！殿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哦，你是不是让雷护卫查过我？殿下，我跟你说，以前的我都不作数，你只要认识现在的我就行！”
对方噼里啪啦说一堆，陆子奕直接道：“你和以前的奚小公子很不一样。”
一个人忘掉过去，改变会如此之大吗？
“是嘛？”奚昭装傻充愣，问道：“我以前是怎样的？”
陆子奕仔细想了想，想不起什么深刻的东西，只道：“没什么印象，我们偶尔宴会上碰到，你应该默默坐在角落，很规矩。”
“我现在不规矩吗？”
“……”
他是没太多讲究，奚昭又道：“殿下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陆子奕故意道：“都不喜欢。”
“那不行。”奚昭为自己争取，“殿下要更喜欢现在的我。”接着又道：“我可能没他聪明，字没他写得好。但是——”
奚昭转折道：“我比他对殿下忠诚，殿下当然要更喜欢我！”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陆子奕轻笑，他们牛头不对马嘴。
雷鸣忽然来报，有人在闹市发病，经查证是服用过寒食散。
寒食散是禁药，前朝因此覆灭，大黎禁止买卖此药。有人服用寒食散发病，说明民间有人在私自买卖。陆子奕命其严查，不能让禁药流通开来。
禁毒？奚昭举手，义正严词道：“殿下，交给我，我最恨吸这玩意儿的人！”
陆子奕颔首，说：“你明日去诏狱记名吧。”
闻言，奚昭大喜，他就说送礼有效！
奚昭提着花灯恭祝：“殿下，生辰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望着满天的焰火，陆子奕忽然歪头道：“其实，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我就知道，我的兄弟们都喜欢我！”奚昭傻乐，体院的同学都爱找他玩。
陆子奕淡淡一笑，对方兄弟也太多了，不差他一个。
看着一起赏烟花的二人，雷护卫含泪，殿下果然被臭小子勾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