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哪家的小姐？漂亮吗？贤惠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配得上殿下吗？”奚昭着急地刨根问底，比老妈子还操心。
陆子奕哂笑，不慌不忙道：“宫中挑的总不会差的。”
“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奚昭纠结道：“殿下怎么不反抗一下，你以前不也拒了孟姑娘。”人家现在是蒋娘子。
“阿蓉心有所属，本殿下没有夺人所爱的癖好。”他和孟蓉从小一起长大，非要选一个皇子妃，陆子奕肯定选她。但长大后小青梅有自己喜欢的人，当时他又生死未卜，怎敢耽误人家。
“万一新选的皇子妃，也心有所属呢？”
“你就不能盼本殿下点好？”陆子奕气笑了，这个皇子妃他不乐意娶，但也不喜欢被戴绿帽。
看奚昭闷闷不乐的样子，陆子奕反而没那么心堵，问：“你刚还关心我娶妻生子，怎么现在不乐意了？”
能乐意吗？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逼着娶妻生子，奚昭要替他主持公道。自己想娶，和宫里逼着娶的不一样！
奚昭分析道：“殿下你看，齐大公子没娶妻吧？人家要先立业，再成家。我们也应该效仿，不能操之过急。”
“你对齐大公子的事倒挺关心的。”
奚昭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味，继续举例说：“还有，四皇子不也没娶妻吗？”
“四哥刚从边关回来，正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五姐也怀上了，宫中催得急，等明年开春就给我们选皇子妃。”
一旦宫里赐婚，就不好推辞了。
奚昭道：“这事催不得，殿下要娶妻，也该娶个喜欢的。不，要两情相悦的。不然耽误了对方，也耽误你。”
陆子奕想要说话，奚昭又道：“你看五公主和驸马爷，强扭的瓜不甜，万一皇子妃像五公主一样，给你戴绿帽怎么办？”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有，我五姐清清白白，男宠只是陪她消遣。若非你当初乱出馊主意，我也不会——”陆子奕闭口不谈，男宠的确是他送去的，真信了对方替身的鬼话。
谁管五公主怀的是驸马爷的，还是男宠的，反正不是他的。
总之，盲婚哑嫁，不会幸福的！
六皇子要选皇子妃，最高兴的莫过于雷鸣。一看奚昭不高兴，他更高兴了。断了对方的念想，别再带坏殿下！
奚昭心里的确不高兴，有了皇子妃，以后殿下见色忘友怎么办？若沉迷温柔乡，殿下不再英明神武了怎么办？有了孩子，殿下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怎么办！
他还是个单身狗呢，殿下必须陪他寡着！
他把殿下当兄弟，说好的手牵手，谁先脱单，谁是狗！
等休沐回司空府，奚昭特地向他爹打探，看宫里给六皇子相中了哪家千金。甚至假传六皇子心意，说暂时不娶妻。
为此，司空大人暴跳如雷，差点要把奚昭锁在家里，不准他再去六皇子府。
不争气的逆子眼光越来越高了，以前看上伯府家的公子，现在看上陛下的皇子。要让陛下知道了，不说他老命，他老脸不知往哪儿丢。
奚昭很不解，他只是关心一下老板的婚事，怎么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青黛姐，还是你懂我。作为下属，连主子的婚事都不能过问一下吗？若殿下娶了个善妒的，以后欺负你们怎么办？”
青黛点头：“嗯，姐姐懂你。毕竟不是谁都这么大度，都想独占殿下恩宠。你怕殿下有了皇子妃，以后忽视你。”
话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但奚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也不反对殿下娶妻，但可以等等，不要盲婚哑嫁。”奚昭道：“我就给自己制定了五年计划，十年目标。等有了事业，再考虑娶妻生子。”
“你还想娶妻生子？”青黛一脸惊讶和不赞同。
“我怎么不能娶妻生子了？”奚昭一脸疑惑。
青黛沉下脸，说：“你好自为之，姐姐要去给未来的皇子妃准备行头。”
至此，唯一的同盟也叛变了。
奚昭心道，明明大龄剩男挺多的，六皇子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何必操之过急。他认识的公良校尉和高长史，典型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但事业有成。齐大公子比六皇子长两岁，不也专心搞事业。
再看他哥奚大公子，英年早婚，和老婆感情寡淡。
不被理解的奚昭，转而问杜陵对此事的看法。
“我家里从不催我娶妻，我是断袖。”
一句话堵死，除非六皇子是断袖，否则他就该娶妻了。
……
年底的时候，雷鸣吩咐奚昭亲自去取一副头面，给未来皇子妃的见面礼。
六皇子出手大方，发梳就有三支，发簪、发钗、步摇等应有尽有，镶嵌的宝石艳丽多彩。奚昭抱着沉甸甸的首饰匣子，该不会以后他还要给皇子妃跑腿吧？
正郁闷呢，正好撞见恶霸强抢民女。奚昭一个箭步，一脚踢飞恶霸撒气。
高映雪怔愣，刚刚拉着她不放的公子哥，此时疼得在地上打滚，她差点笑出声。
“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踢他！
“高妹妹，他爹谁呀？”谁管他是谁，只要他爹不是天皇老子就行。
高映雪道：“大理寺的，不用在意。”反正高不过司空大人。
公子哥龇牙咧嘴爬起来，委屈道：“映雪妹妹，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高映雪回道：“陈公子，我是真心不想嫁你。”
“映雪妹妹——”
“你耳聋吗？人家都说了不想嫁你，你死皮赖脸纠缠有意思吗？”
陈公子气道：“你刚踢我，我都大度不跟你计较。我和映雪妹妹说话，你插什么嘴。阿雪，是不是为了他，你才不愿嫁我！”
“冤枉啊！”奚昭道：“我是路见不平，大街上跟人家姑娘拉拉扯扯，你不要脸，高妹妹要脸。”
高映雪突然道：“我正是为了奚小公子，不愿意嫁你。”
陈公子不服气，仰视了奚昭一眼，底气不足道：“他哪里好？”
高映雪笑道：“他比你高、比你俊，家世比你好，武功比你强，样样都好。”
陈公子被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瞪着奚昭。
奚昭听得不知所措，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不必用他当挡箭牌。
陈公子放话道：“阿雪，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奚昭觉得要再劝两句，不由上前两步，说：“你不要死心眼——”
“快闪开——”一辆失控的马车疾驰而来，正要碾压奚昭和陈公子。
“卧槽——”奚昭手忙脚乱，一手抱着首饰匣子，一手提起陈公子，再一脚给马车来个急刹车。眼看车夫因为惯性飞了，奚昭将匣子扔给高映雪，腾出一只手捉到了差点脸着地的车夫。
首饰匣子里的东西可是真金白银、玛瑙翡翠，分量不轻。事发突然，高映雪没能接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等奚昭一手一个小鸡仔似的，拎着两人放路边。回头一看首饰匣子，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高映雪反应过来，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拿稳！”
说着蹲下，将金银首饰敛进盒里。
“我的锅，跟你没关系。”奚昭跟着收拾残局，抱着匣子翻了翻，调侃道：“这家店质量不好。”
有些宝石翡翠摔裂了，估计要赔钱。奚昭郁闷，他年终奖要没了。
比起没了年终奖的奚昭，陈公子更伤心欲绝，他被情敌降维打击。
“阿雪，我明日就习武，等我打败了他，我再来娶你！”
奚昭看了看高映雪，这桩烂桃花不是他的锅。
……
回府后，奚昭一通解释。
雷鸣看着摔坏的首饰匣子，说：“你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见义勇为。”应该颁个见义勇为奖。
“要不赔钱，要不罚一年月俸。”
“一年？”奚昭大惊，他喝西北风吗？
雷鸣拿着一支宝石簪子在他面前晃，说：“看到了吗？这是宝石，只靠月俸你赔不起的。多干点活，多拿赏金，不然一年你都赔不完。”
司空府每个月会给奚昭零花钱，但不够赔的，他也不好意思找他娘要钱。
奚昭心酸，皇子妃还没进门呢，就跟他八字犯冲。
……
直到过年，奚昭手里都紧巴巴的。他不是存钱的性子，该花就花。
给爹娘哥嫂买了新年礼物，给侍从女使发了年终奖，兜里一个子都没剩。
还要白打一年工！
幸好赴值时，他娘偷偷给他塞了个大红包。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拿着。”陆子奕看着过完年，还一脸衰气的奚昭。
“我的吗？”奚昭惶恐地接过红包，年前的时候大家都有赏，就他的三瓜俩枣被雷护卫充公了。
陆子奕笑道：“给你的赏钱，这碗桂圆粟米粥做得还不错。”
奚昭热泪盈眶：“殿下，你真好。”
“眼泪憋回去。”
奚昭咧嘴笑开：“殿下，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你办事！”白打工都行！
看陆子奕收拾东西，奚昭上前帮忙，狗腿道：“我来！”
“你小心点，别又摔坏了。”
“给奴婢吧。”青黛小心翼翼，接过一尊玉佛。
看着满屋子的新年礼物，奚昭心里过意不去，他只给六皇子做了一碗粥，因为他太穷了。
正巧一只鸽子飞到窗前，奚昭道：“这鸽子很肥美，我再给殿下做一碗鸽子汤。”
“你敢炖了它，你两年的月俸都要罚没了。”陆子奕打趣，叫青黛取下信鸽的传信，再带下去喂养。
他就说大冬天怎么还有鸽子飞来觅食，原来是信鸽。奚昭乖乖做事，本无意打探陆子奕的私事，但瞧他看了信，眉眼俱是笑意，不由问道：“殿下，谁的信呀？”看上去像老相好？
“一个故友，你找找，是不是有一副乾坤圈。”
乾坤圈？s哪吒？奚昭翻了翻，只找到一副连在一起的两个圆环。
“这个圈吗？”不是金，不是玉，木头做的，很普通。
陆子奕接过把玩，说：“玄天观一个道长送的阴阳环，他亲手雕的。”
“就是飞鸽传信的故友。”
“嗯。”
奚昭随口道：“殿下，你怎么还有道长朋友，莫非你也想修行？”
“我没有出家的打算，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后来……”陆子奕解释道：“后来家里出了点事，他被送到玄天观修行。”
“不是自愿出家啊，出了什么事？”
“刨根问底作甚，他现在做个道士挺好的。”
曾经东宫的一个小侍童，和陆子奕年纪相仿。陆子奕小时候去东宫，都是小侍童陪同。
陆子奕越不说清楚，奚昭越好奇。又是童年玩伴，又是飞鸽传信，又是亲手雕的阴阳环，这道士在殿下心里分量不轻。
就一个破圆环，又不贵重，奚昭心道，他也能雕个东西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