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元节最不顺的就是奚大公子。
爹娘要过二人世界,不管他。妻子嫌他碍眼,跑去和闺蜜逛街。
弟弟失散了,他满街找弟弟,但弟大不中留,其眼里只有六皇子。
奚大公子默默在角落背书,独自惆怅,却被路过的四皇子狠狠瞪了。等弟弟陪六皇子过完节,奚大公子又被雷护卫幽怨地看了一眼。
四皇子瞪他情有可原,他什么时候惹到雷护卫了?
雷护卫想说:拴好你弟弟。
其实不用雷护卫提醒,晚上睡觉前,奚珩也在思考弟弟的问题。想到俊朗乖巧的弟弟,以后可能进六皇子的后院,奚珩不由长吁短叹。
王氏以为夫君怪自己,今日把他撂一边了,心虚得不敢说话。
最心宽的就属奚昭,他终于被六皇子认可,调到了诏狱办事。
一大清早,奚昭跑到诏狱,给路过的各位狱吏打招呼。
“早啊!”奚小公子笑盈盈问好,又见到一人,招呼道:“早,昨晚睡得好呀!”
奚昭去找主簿登记好自己的信息,以后他也可以受诏狱的调遣。
杜陵拿出近年有关寒食散买卖的卷宗,说:“这种东西,常出现在青楼、赌坊等鱼龙混杂之地,陈南他们已经去搜查了。”
据昨夜发病之人交待,他常和外地的商客往来,不知不觉就染上了。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和他交易,他也不知谁是主谋。除了一起吃花酒,就是拉着他去赌。
陈南和禁卫军配合,已经开始盘查皇城的经营场所,防止禁药肆虐。
“我们做什么?”奚昭第一日上任,去搜查也没人叫上他。
杜陵道:“就这样去搜,很难搜出什么东西。”
奚昭坏笑:“我们蒙个面,晚上偷偷溜进去,暗中找证据!”
“你喜欢做贼,那你一个人去吧!”杜陵调侃,若是不小心被抓到了,还可能被当成采花贼。
杜陵拿出皇城舆图,谈论道:“我这段时间翻到了一桩案子,你可知孟姑娘的丈夫,蒋游?”
禁卫军的一个小卒,奚昭点头,纠正道:“人家现在是蒋娘子。”
“对,蒋娘子。”杜陵改了称呼,说:“蒋娘子的丈夫在巡城时意外坠亡,地点正是东市的博乐坊。”
说完,杜陵指着舆图上的一小块地。
“和寒食散有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
奚昭静静看着他,对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
果然,杜陵继续道:“和寒食散没关系,但我发现这个赌坊和许多人都有关系。”
第一次知道博乐坊,是杜母的远房亲戚输了钱,被他们催债到中郎将府。杜母善心掏出私房钱,把赌债给还上了,然后把那位远房亲戚撵出了皇城。
第二次是在年前,杜陵偶然撞见齐淮进了博乐坊,以前那人从不进这种是非之地。
再后来,杜陵翻到了卷宗,有个禁卫军是在博乐坊坠亡的。
据发病之人坦白的东西,他们也去过博乐坊。
杜陵没把这些告诉奚昭,只道:“殿下说,让你跟一下博乐坊。他一直对蒋游坠亡心存疑虑,但找不到什么证据。这个赌坊来了一个新管事,以前是永昌伯府的下人。你把齐沛约出来,我们聊一聊。”
搞半天不是让他查禁药,而是解决前未婚妻亡夫的案子。殿下可真是重情重义,对前未婚妻的事,尽心尽责。
“此事大理寺不都结案了吗?还要查?”
“正因为结案,殿下不好直接调动诏狱的人去查,只能交给我们去办。”
奚昭嘟囔道:“你说殿下是不是对蒋娘子旧情难忘?”
杜陵随口道:“我朝鼓励寡妇再嫁,殿下娶了蒋娘子,还能白捡一个孩子。”
本朝娶寡妇常有,有些达官贵人就好□□。
见奚昭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这个可行性,杜陵打断他的思虑,说:“约齐沛到博乐坊附近一叙。”
……
奚昭约了齐沛出来小聚,就在博乐坊对面的酒楼。
他和杜陵先赶到酒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菜单,奚昭问道:“公费吗?”
杜陵沉默一瞬,说:“查出真相,有赏金。”
意思就是不报销,要他们自己掏钱。
“说好了,你让我约的齐沛,这顿饭,我俩AA。”奚昭补充道:“你付一半,我付一半。”
杜陵想说他请客也行,毕竟是请以前的好兄弟。
这时,齐沛已经到了酒楼,招呼道:“奚昭。”
“来得正好。”奚昭热情好客,一副我请客的模样,问道:“你想吃什么?听说这家酒楼的鱼做得不错。”
“他不吃鱼。”杜陵插话,看了看菜单,自作主张点了几道菜,反正都是他掏钱。
看杜陵和酒楼小二交谈,齐沛拉着奚昭悄声道:“你们诏狱是不是派人查了我,怎么如此了解我的口味?”
“你又没犯事,谁查你。”奚昭道:“不过杜陵记性好,也许上次婚宴,他关注过你。”
说完,奚昭自己都觉得奇怪,谁没事记别人爱吃什么。再一想,杜陵是个断袖,难不成他看上齐沛了?
杜陵平时表现不像断袖,不像琦玉gay里gay气,所以奚昭老是忽略这档子事。
突然想起这位古代室友的性取向,奚昭表情变得古怪,这可不行!
齐沛是他好哥们儿,年纪又小,可不能被杜陵带偏了!
仔细观察,杜陵果然对齐沛很殷勤,添茶倒水摆碗筷,体贴入微。
上菜后,眼见杜陵给好哥们儿夹了一块烧肉,奚昭连忙夹住:“太肥了,他喜欢瘦的!”
改口味了?杜陵又给齐沛盛了一碗汤。
奚昭一把接过:“谢谢,我爱喝。”
“你——”杜陵语塞,喜欢不能自己盛吗?
一顿饭吃得莫名其妙,齐沛打断道:“你们请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问我?”
说起正事,奚昭匆匆忙忙喝了一口汤,仿佛有人跟他抢似的,紧接着接话:“事情是这样的,你看到对面的赌坊没?”
“博乐坊?”
“对,我们想了解赌坊里的内幕。”奚昭奉承道:“你不是交友广嘛,所以约你打听一下,你交的一群朋友,有谁比较爱赌的,去里面赌过没?”
“和我交情深的,基本都不赌,否则我兄长要打断我的腿。”齐沛疑道:“你们了解内幕,是想去里面捞一把?”
六皇子府这么穷,还要靠赌钱度日?
奚昭立马道:“拒绝黄赌毒。”
杜陵说回正题:“听说赌坊新来了一个管事,和你府上有渊源。”
齐沛一想,言道:“你说田叔吗?”府里的一个老管事。
诏狱果然盯着他家,连一个下人的去向都要留意。
齐沛解释道:“这赌坊和我家没关系。是田叔的儿子爱赌,借了钱还不上,卷了家里的钱跑了。我兄长好心给他们还了部分赌债,府上也不能留田叔了。但我兄长不忍他年老无所依,就和赌坊商量,把田叔送去做工抵债。”
这么说,博乐坊和齐大公子的心肠都蛮好的。奚昭道:“你听说没,去年有个禁卫军在博乐坊巡视时,从二楼坠亡。”
“有听说。”
一个赌徒喝高了,兴奋过了头,在赌坊闹事,把一个禁卫军推下楼坠亡。那酒鬼意识到杀了官爷,慌慌张张想跑路,踩空楼梯摔断了腿,然后就被抓了,蹲大牢。
赌坊里面鱼龙混杂,天南地北来往的客商,都可能进去赌一把。稍微言语不和,再加上输赢激动,就可能打起来。
齐沛问:“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查什么?”
杜陵道:“凶手在牢里患了鼠疫,已经死了。”
齐沛琢磨出味儿来,问:“难不成你们怀疑死的不是凶手?”
这不是六皇子疑神疑鬼,所以要再查。奚昭没直接接触此案,只觉得一切都是巧合。
三人一合计,不如直接进博乐坊赌一把,体验一下氛围。但必须保密,不然被家里知道了,三个人都要挨打。
一进赌坊,别的不说,味儿很浓。表现意思,男人味儿很重。
奚昭低声道:“你喜欢这种男人味儿吗?”
杜陵:“……”这人脑子有病吧?
见齐沛要上前押注,杜陵拦着他,进赌坊看看可以,真地下场了,后果不堪设想。以后齐大公子对奚昭的印象只会更差,杜陵看着满场凑热闹的某人,虽然现在那个身体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但多少要维护一下司空府的名声。
一楼基本都是掷骰子相关,这要看运气,或者作弊。可能极个别有本事摇到自己想要的点数,或者能听出点数,但奚昭没这个本事。斗鸡他也没准备一只,投壶他倒能手到擒来。
“厉害呀,兄弟!”
“承让,承让!”奚昭浅赢一把,这个月的零花钱有着落了。
杜陵很想踹他一脚,质问道:“拒绝黄赌毒?”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奚昭嬉皮笑脸,收了手,他纯粹娱乐一下。
赌坊的管事盯上了三个大肥羊,一看就是有钱的公子哥。
“三位公子,楼上有雅间,不仅有围棋,还有宫里流行的弹棋、握槊,要不要来一局?”
一局又一局,输钱就是这么来的。
杜陵对围棋挺感兴趣,顺便上楼看看。摸着比常规高一节的阑干,杜陵闲聊道:“你们的阑干比别家的高一些。”
管事赔笑道:“唉,大家兴奋爱闹,不修高一点容易出事。上午官爷还来巡视过,就怕惹出什么乱子。”
从二楼望下去,只觉愈发吵闹,赌坊的护卫不盯紧一点,随时随地可能动手。
“三公子?”
齐沛尴尬一笑,仿佛被大人抓包:“田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