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奚昭念着六殿下，不再和杜陵周旋。
临走时，杜陵再次忠告：“奚昭，你现在是司空府小公子，不要胡来！”
奚昭摆摆手，“放心吧，我遵纪守法，比你还惜命。”
惜命的奚小公子，绕到了六皇子府的外墙，在钻狗洞和爬高墙之间，选择了后者。
谁叫刚才那两守卫死倔，就是不给他通传，说六皇子谢绝见客。
奚昭轻轻一跃，够到了墙檐，身姿矫健的爬进了府中。
因为参加婚宴，奚昭穿得花枝招展，翻墙又轻车熟路，仿佛一个老练的采花贼。
然而他双脚刚踏进府院，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了奚昭的脖颈上。
“你是谁？偷进府有何目的？”
奚昭举起双手，投降道：“护卫大哥，我给六殿下送喜糖的，不是偷东西的贼。”
剑往脖子上挨了一下，奚昭连忙道：“真的，喜糖在兜里。我爹是司空，我叫奚昭，你未来的同事！同僚！”
闻言，对方顿了一瞬，撤回了剑。奚昭转头一看，是一个型男帅哥。
莫非六皇子招护卫，还有长相要求？
以他的长相，以后穿上护卫装只会更帅！
陈南收剑入鞘，他听雷鸣说过这奚小公子。
有点帅，有点傻，好男风。
陈南道：“奚小公子，以后过府，请递拜帖。”
“听说殿下病了，我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奚昭保证道：“下次一定注意。”
陈南淡淡道：“请。”
六皇子府很安静，仿佛没有活物。大家走路跟阿飘似的，不发出声响。
到了卧房门口，青黛微笑道：“奚小公子，殿下请你进去。”
得到允许，奚昭脚步轻快地进了里屋。只听屏风内传出几声咳嗽，奚昭快速绕过屏风。
软榻上，陆子奕长发披肩，半坐半躺，蚕丝被盖着大半个身子。
“殿下，你还好吧？听说你病了，我顺路来看看你。”
分明是爬墙被捉住了，陆子奕道：“小公子，我嗓子不适，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哦哦。”奚昭立马倒了一杯温水，“生病了，多喝热水。”
趁六皇子喝水的功夫，奚昭埋怨道：“都说了叫我名字，殿下还跟我客气。”
陆子奕将空杯子递给他，懒得跟他掰扯，唤了一声，“奚昭。”
“就这样，多简洁。”奚昭麻利地接过水杯，滔滔不绝道：“我名字还是很好听的，比一口一个小公子顺耳多了。”
“坐下吧。”
除了雷鸣，还没有人在陆子奕面前喋喋不休。
奚昭坐下后，掏出一包喜糖，献宝道：“殿下，沾沾喜气，病好得快。”
生病了，嘴里犯苦，陆子奕顺势吃了一颗喜糖。
“喜宴很热闹吧？”
“热闹，就是人太多了，我认不完。”这个是某某公侯家的，那个是某某高官家的，奚昭认得眼花缭乱。
“对了，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去了。几位公主在女客那边，我没看到。”
陆子奕道：“赵元是二哥的表弟，也是他的得力下属。这桩婚事是二哥亲自保的媒，大家都会给面子恭贺。”
二皇子帮下属找老婆，那以后六殿下也可以帮他找！
奚昭夸道：“二皇子对下属怪好的，我看他亲自扶齐大公子上马车，挺会笼络人心，难怪在朝中有威望。”
“齐大公子……”陆子奕轻咳几声，止住了话头。
奚昭立马给他顺背，心道六皇子的头发真顺滑。拱着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莫不是用茶叶洗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殿下要多保重。”奚昭关心道，顺便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好好一个大帅哥，怎么就体弱多病了。
陆子奕清楚自己的身体，自从被毒剑划伤，落下病根，“秋寒受凉而已，小毛病。”
感冒在现代算小毛病，在古代随时会要命。
奚昭道：“不能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说着撩起裤脚，“你看，我都穿秋裤了。”
秋裤是穿上了，但到底谁不把身体当回事？
喝花酒，跪祠堂，跳屋顶，翻高墙，甚至翻起皇子府的围墙。
说不准，以前也翻过永昌伯府的围墙。
陆子奕不禁道：“你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奚昭顺杆爬：“当然，我精力可好了，就等着殿下榨干我！”
陆子奕正色：“跟随本殿下做事，要住在府中，随时待命。”
“没问题。”包吃包住，多好的待遇。
陆子奕继续说：“你切勿一时冲动，你看雷鸣，脸色蜡黄，眼底乌青。”
再看看养尊处优的奚昭，脸蛋白里透红，细腻光滑。
“有时候办案忙起来，顾不上吃饭，整夜都睡不了觉。”
自从他接手诏狱，雷鸣他们跟着忙起来了。
不就因为细作一事嘛，加加班，打击敌国间谍也是应该的，但福利必须要有，奚昭一连三问：“有加班费吗？月钱够花吗？加班后会安排调休吗？”
不休息好，怎能为其效力！
针对月钱和休息的问题，陆子奕解释道：“护卫有考核，你能拿多少月钱看你本事。只要不三天两头喝花酒，绝对够用。他们和朝廷官员休沐一致，五日一休，有事告假。”
奚昭屈指一算，不比双休轻松，但包吃包住，也还行。
“殿下，我最近习武小有所成，请的师父夸我是个练武奇才。以我现在的能力，随时可以上值。”
“招护卫要考核。”陆子奕道：“下个月府上会招一批护卫集训，应付年关的突发事件。你若有心，可来应招。”
奚昭嗫嚅：“我还要公招啊，不就殿下一句话吗？”
陆子奕懒散笑道：“怎么，小公子想走后门？”
奚昭信誓旦旦：“没有，不就一个护卫，我肯定能考上！”
见六皇子不置可否，奚昭捉住他的手，诉说道：“殿下，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虽然我们现在没有优势，但我们还年轻。韬光养晦，早晚能赶超他们！”
陆子奕抽回手，冷静道：“奚昭，本殿下没有鸿鹄之志，你若有心，可另寻其主。”
奚昭搓搓手，笑嘻嘻道：“我也没多大抱负，混口饭吃就行。我就表个态，殿下要做什么，我一定追随！”
“你为何一定要追随我？”陆子奕不解，他与对方并无深交。
“这个……”奚昭想了想，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自打诏狱醒来，殿下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几次相处，我们也很投缘。今日再看殿下的二位哥哥，说句不好听的，总觉得他们老谋深算。”
跟着他们，容易被拉出来挡刀，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奚昭嬉皮笑脸：“左看右看，还是殿下长得赏心夺目，又待我真诚。”
“你……”陆子奕一哂，对方说话口无遮拦，当着他的面，敢非议皇子。
陆子奕心道，和雷鸣挺像的，都管不住嘴。
这要是被雷护卫听到了，大呼不像，他不是断袖！
等奚昭从六皇子房里出来，雷鸣掩口道：“你看吧，他是不是小白脸一个？我真怕他看上殿下，背地里做些不好的事。”
陈南抱剑，心道殿下喜欢就好。对方是重臣之子，又不是阿猫阿狗，拉拢过来挺好的。看那二皇子，不也把齐大公子勾得五迷三道，对他忠心耿耿。
“二位兄弟，好好照顾殿下。”奚昭随口道。
雷护卫无语望天，陈南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颔首道：“小公子慢走。”
奚昭突然停住脚步，问道：“请问你们招护卫，要考些什么？”
雷鸣惊道：“你真要来府上做事？”
“对呀，我很敬佩雷护卫。”奚昭比划两下，赞道：“上次看你与反贼对打，老帅了！”
陈南道：“雷鸣是我们中武功最高的。”
放在整个江湖中，也鲜有对手。
雷鸣主内，贴身保护六皇子，随时听六皇子调遣。陈南主外，时常要出门做事，追凶查案。
“护卫考核含文武双试。”
空有蛮力，没有脑子，当不好差。
陈南大概讲了一下规则，奚昭觉得自己文试不好通过。
六皇子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有的应试者只会识几个大字，但又是武学奇才。有时候抓捕重刑犯，必须出动武功高强之人。
所以，只要能在雷鸣手下撑一炷香，亦可入选。
奚昭上下打量雷护卫，打过对方有点难。
“雷护卫，要不你给我放点水？”
“呵呵。”雷鸣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给他放水，那是不可能的。有他坐镇，奚小公子休想入府！
一大帮护卫兄弟，让他入了府，岂不乱了一锅粥！
奚昭只是开个玩笑，他就不信了，一个入职考核，他能过不了？
回到府，奚昭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第二日，皇城发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
听说太仆少卿家的韦公子，在喜宴上喝多了酒，出恭时掉茅坑里了。
一时间，韦钧在世家子弟中出了名，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奚昭心道，活该！
准备护卫考核期间，奚昭又被奚父训了一顿。
话里话外，责问他是不是移情六皇子。奚父那脸拉得老长，仿佛笃定奚昭就是移情别恋了。
奚昭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庄严起誓：“我，奚昭，若是断袖，这辈子都娶不了妻！”
原本看他如此郑重，奚父放下心来。但转念一想，断袖本就不能娶妻！
奚父抄起戒尺就要打他，吓得奚昭在祠堂乱窜。
好说歹说，奚昭用脑袋担保，他对六皇子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有钢铁般的意志。
奚昭暗暗计划，他要锻造一把宝剑，在剑身刻上四个大字。
——剑主直男。
以后一拔出来，就跟敌人打招呼。
嗨，我是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