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六皇子府护卫考核当日，奚昭换了一件修身的短打。
他非要去当个什么护卫，奚母劝也劝不下来，只好让他在内里加了件软甲。
奚大公子对弟弟上进的行为表示支持，送了他一把自己上战场用过的佩剑。
到了六皇子府，门口排着长队登记报名。
奚昭意外撞见熟人，惊讶道：“杜大公子，你怎么也在？”
杜陵道：“和你一样，参加护卫考核。”
这怎么一样，杜大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最多当个乐师，给六皇子吹吹埙、解解闷。
见奚昭不信，杜陵解释：“护卫也分武职和文职。”
“哦，我知道，准确来说，叫……门客？谋士？”
傻子也有做谋士的一天，世事难料。杜大公子巴结六殿下，莫非六殿下真是天命所归？
奚昭拍拍对方的肩膀，套近乎：“杜兄，以后我们共事，多多照顾。”
“小公子，在下不一定能入选。”对方也不一定能考上。
“杜兄，叫我名字，不必客气。”奚昭拉近关系，捧场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
杜陵浅笑：“借你吉言。”
文试由陈南负责，除了在规定的时间答题外，还有一个自由发挥的环节。可以是琴棋书画、唱歌跳舞等才艺表演，也可以展示口技、易容、撬锁等特殊本领。
有一技之长，执行任务都可能用上。
奚昭擅长跳高，卡拉ok也能来几句。对了，他做饭也挺好吃的，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帅哥。
但，他又不能应聘厨子。
奚昭毅然决然选了武试，纯靠武力，你行你上。
比武场上，看着雷护卫一拳打飞彪形大汉，奚昭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俊脸。
输了不仅要丢脸，还要毁容。
结束三场比试，六皇子光临了比武场。
“参见殿下。”众人行礼。
陆子奕前来看热闹，只见奚昭意气风发，愉悦地跟他打招呼，好似一点不担心接下来的比试。
等女使摆好茶具，陆子奕从容坐下，悠闲自在地品茶。
“你们继续。”
得到主子指令，管事唱和：“下一位，奚昭，年十七，黎国皇城人士。武器三尺剑，双方点到为止。”
奚昭见礼后，丝滑地拔出长剑，颇具大侠风范。
“雷护卫，你刚刚比完，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要不换个人和我打？”
“你若怕了，可以退出。”雷鸣心道，等的就是你。
除了主考官雷鸣，还有两位护卫大哥协助，他们都是护卫中的佼佼者，轮流考核新人。
看上的好苗子，雷鸣一般会亲自上。若对方真不错，他不会使全力，意思一下就让其过了。
至于奚小公子，恰恰相反。雷鸣看不上他，所以亲自来卡人。
前三场比试，奚昭看出他们都没使全力，以考核身法为主。凭自己现在的武功，撑一炷香完全没问题。
奚昭嘴角微扬，闪电般直冲而上。兵刃交接，剑影重叠，擦出刺耳的剑鸣。只见他腾空而起，身姿如振翅雏鹰，稚嫩又凶猛。
几招下来，雷鸣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开玩笑的。很难想象，这小子真他妈是个武学奇才。转念一想，奚大公子文武双全，同胞弟弟也不该是泛泛之辈。
可惜是个断袖，没资格入府。
雷鸣正色，为了守卫兄弟们的幸福，决不能把他招进来！
两人二三十个回合下来，计时的燃香还剩一小节。奚昭喘着气，恨不得上前吹一吹，比等下课铃还着急。
见两人打得不相伯仲，陆子奕浅浅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然而雷鸣誓要打败奚昭，不给他喘息机会，招招逼退对方。就在最后一招定胜负时，陆子奕突然开尊口。
“停下。”
雷鸣在打和停之间，选择了听主子的话，不情不愿地收了招式。
“殿下，胜负已分，奚小公子未能通过考核。”
奚昭据理力争，“就差一点点而已，雷护卫在针对我！”
比起上一场比试，对方明显对他下手更重。要不是他小心防守，现在肯定鼻青脸肿了。
奚昭防守居多，少有机会反击，比试一直被压制，根本没发挥出他的实力。
不带这样区别对待！
陆子奕道：“的确没赢你。”
雷鸣喜上眉梢，对管事爽快道：“不录。”
管事刚要打叉，奚昭连忙阻止：“等等，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奚昭欲哭无泪，向六皇子求情，“殿下，就差一点点。你再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我肯定能通过。我是个好苗子，殿下你就收了我吧！”
对奚昭的自夸自擂，陆子奕不置一词。只见他微微擡首，说：“沏茶。”
奚昭嘴一咧，有机会！
“殿下，你信我。我不仅会武艺，还会沏茶，还会唱歌，还会做饭，我会的可多了！”
奚昭提议道：“我可以先实习，你觉得好了，再正式聘用我。”
奚小公子眼含希冀，双手呈上一杯清茶，想讨好未来老板。
陆子奕接过，浅浅品了一口，茶水有点涩。
“殿下，怎样？”奚昭热切地看着他，期望自己能被留下。
陆子奕没说话，刚想放下茶杯，却被奚昭抢先一步，麻利地接过放好。
“是个好苗子。”不知是夸武艺，还是茶艺，陆子奕缓缓道：“留用。”
招我了吗？招我了吗！
奚昭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只要进了府，哪怕做个厨子，他后期也能凭实力转岗！
雷鸣拿着剑，手足无措。什么鬼，府里缺沏茶的吗？
一场考核下来，六皇子府招了十一位护卫，五个动武的，五个动脑的，还有一个沏茶的。
回到司空府，奚昭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准备三日后赴任。
奚母舍不得小儿子，好好的家里不住，偏要去住什么皇子府。虽然司空府没有皇子府气派，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而奚昭觉得距离产生美，他都这么大了，要学会独立。再说又不是远嫁，大家都住在皇城，想家了可以随时回去看看。
三日后，奚昭顺利住进了心心念念的六皇子府。
“诸位同僚，你们别客气，进了这里大家不谈出身，从此我们都是兄弟！”
说着，奚昭分发见面礼，还有自己亲自烤的猪肉脯。其实他最爱嚼牛肉干，但黎国禁止宰杀牛。违者，轻则坐两年牢，发配充军，重则要掉脑袋的。
长廊下，雷鸣看着与同僚打成一片的奚昭，心里很不得劲儿，总觉得此子在勾引兄弟们。
为了兄弟们后半辈子的幸福，雷鸣抗议道：“殿下，他明明输了，您为何还要招他进来？”
原以为六殿下在拉拢司空大人，招其子进府玩玩，搞好关系。谁想六皇子直接把对方丢给他带，雷鸣很不情愿。
陆子奕道：“你以前只使五成功力，但和奚昭对打，你用了七成。”
若不是雷鸣故意刁难，奚昭是能通过考核的。
雷鸣辩解道：“属下是为了大局着想。您看他，一来就拉着兄弟们吃香喝辣，还当自己是司空府小公子呢！”
“和睦共事，事半功倍。”陆子奕笑道：“他刚来，能和大家搞好关系，不是很好吗？”
接着劝说：“如我们所见，奚昭的确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你别对他有偏见。他这个人没心没肺，你不用顾忌他是谁家的公子哥，好好磨炼他。”
行，好苗子是吧？雷鸣腹诽，落他手里，袖不能断，桃不能分，好好给奚小公子立个规矩。
奚昭初入职场，只觉同僚们看上去都很友善，丝毫不知雷护卫要磋磨他。见六皇子不过来，奚昭轻松跨过栏杆，捧着猪肉脯道：“殿下尝尝，这是我亲自烤的肉脯。”
陆子奕取了一块试吃，对方做肉脯的手艺，比沏茶好。
“你还会下厨？”陆子奕意外。
“当然，我练出来的，不然只能下馆子。”
他刚上初中，爸妈决然离婚，奚昭跟了爸爸。但他爸上班，没空给他做吃的，只有掏钱让他在外面吃。等食堂、外卖都吃腻了，奚昭慢慢学会自己做饭。
陆子奕想要追问，司空府是没有厨子吗？
“殿下。”默默旁观的杜陵上前，打断了陆子奕的深究。
“我前些日子去玄天观烧香，带了些新茶回来，请殿下品鉴。”
玄天观离皇城来回一日远，道观的茶水生津回甘，甚是出名。其后山专门种了一片茶园，许多香客还把采摘茶叶作为一项娱乐活动。
陆子奕自然喝过，说道：“山上的茶园用甘泉滋养，又用甘泉冲泡，回味清甜。你收着，改日派人去山上取些甘泉回来，大家一起品鉴。”
奚昭嚼着肉脯，插嘴道：“虽然喝茶养生，但也不能老喝茶。殿下，你只比我大三岁，又不是三十！”
陆子奕：“……”喝茶还要看年龄吗？
在奚昭的眼里，六皇子满打满算二十，却像是提前进入老年生活。明明受皇帝器重，掌管诏狱，但又一幅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韬光养晦？
奚昭继续道：“多吃肉，才能长得快，身体好。殿下你看，我都有你这么高了。”
只见奚昭挺直腰板，陆子奕瞅了瞅，算上高马尾，是有他高。
许是高得不明显，奚昭自己也不自信，补充道：“我还有两三年的生长期，还能长高！”
杜陵不由审视自身，他以前没指望自己长多高。现在这个身体嘛，遗传了中郎将，体格比原来的健硕。
奚昭左右观望，只见杜陵比他高半个头，雷鸣比他高一个头。
攀比心大涨的奚昭，狠狠恰了一口肉脯。
早晚有一天，老子比你们在场的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