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渡想明白,院内忽而一阵菜香气随风而来。
秦渡原本没什么感觉的肚子,突然咕噜唱起了空城计。
知道她在厨房里做饭,骨子里的教养告诉他,自已不能继续待在床上、屋子里擎吃等喝。
秦渡扶着墙,控制着双腿重心,步伐还算稳健的挪了出去。
厨房里,盛南汐正站在柴火旺盛的灶台边,挥动着大勺在大锅里翻炒。
滋啦啦的炒菜声中,热气化作白雾,随香味不停的向上氤氲翻腾,飘出窗外,散在他的鼻尖。
盛南汐动作熟练利落,旁边那个站在凳子上,正努力剥青豆的小毛头也垂着小脑袋动作认真。
一大一小两个人时不时对望一眼,笑容一样的充实,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这氛围格外温馨。
盛南汐真的有孩子了?
所以她刚刚不是在说谎,她真的已经和别人结过婚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在为她心动,那他之前难不成……
一直想插足别人的婚姻?
秦渡微微皱眉,正暗自想着,那垂着小脑袋的小毛头忽而抬了一下头。
借着刚刚好的灯光,秦渡清晰的看见那孩子的五官、眉眼。
他猛的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方才照镜子时看见的自已的脸。怎么会这么像?
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至少有八分像。
尤其是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他。
一个让他本能心动的女人,一个和他长得有八分像的孩子……
这真的不是他亲生的老婆孩子吗?
秦渡忍不住再次怀疑起盛南汐之前的说法。
他越来越觉得,盛南汐是因为生气才说和自已没关系、不认识自已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之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盛南汐如此生气,气到根本不愿意与他相认?
盛南汐这边刚炒好一个菠菜盛出来,一抬头,就透过窗户看见了正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扶着墙,愣愣的望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她眉头微皱了皱。
这人怎么刚缝完针就出来了?
这要是扯到伤口,她做的那些治疗不就白做了?
盛南汐暂且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无语的走出厨房。
“我说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刚刚又没听见我的医嘱?”
“伤口刚刚缝合好,你现在只能卧床静养,不能下床随意走动。”
“否则伤口撕扯,二度受伤,我还得再重新给你治疗一遍。”
“就算我不怕麻烦,你难道就不会痛……”
盛南汐猛地愣住。
越是走近,越觉得眼前这人像是秦昀川的小叔秦渡。
之前人躺着还看不真切,如今站起来了,这感觉越发强烈。
尤其是这张脸,和秦昀川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完全是秦家人的长相。
尤其是看见他左眼眼尾的那颗泪痣……
这也太巧了吧,秦渡也在同样的位置,有这么一颗泪痣。
之前婆婆不止一次的拿这颗泪痣做文章,说这是倒霉相,谁嫁给他谁倒霉。
就连秦渡的绝嗣都被她和这颗泪痣扯上了关系。
盛南汐头脑有些错乱,迟疑的咬了咬唇,犹豫开口。
“再冒昧的问一句,你认不认识,或者说记不记得秦昀川这个人?”
秦渡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一番,摇头。
“不清楚,应当不认识。”
对于这个人,他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认识……吗?
这人如果是真的失忆了,为什么会看上去跟她这么熟悉?
盛南汐忍不住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秦渡。
上次他和秦渡见面,还是两年前。
那会儿秦渡太严肃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冰冷肃杀、令人难以靠近的气势。
她甚至都没敢上前和他说话,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几眼。
这样气场的人,仿佛多看两眼都会被他冻住。
时间也隔得够久了,她记忆里的形象也并不是特别完整。
难不成……真是她记错秦渡的长相了?
可这也太巧了吧,即便她可能记错秦渡面容的细节,但大致的五官应该不会错。
就算他不是秦渡,也和秦渡很相似。
尤其是这颗标志性的泪痣,更增添了几分相似度。
秦渡观察着盛南汐的表情,回想自已刚刚醒来时以及方才盛南汐看自已的眼神。
那意外和恍然,明显是认识他。
刚刚问什么秦昀川,或许是想试探他有没有恢复记忆,以此判断她还要不要继续装作和他不认识。
秦渡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也更加确信了自已的猜测。
他应当是做了什么事伤了媳妇儿的心,所以媳妇儿才想如此惩罚他。
肯定是这样。
想通这一点,秦渡目光一转,忽而倒吸一口凉气,微微弓起身子。
盛南汐猛的回过神,看他这样,立刻皱起眉。
“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秦渡表情吃痛又隐忍,十分到位。
他将嘴唇咬的发白,硬撑着摇摇头。
“没事,只是腰上还有腿上的伤口……”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像是又一阵刺痛,让他身体抖了一下。
声音都明显沙哑了许多。
盛南汐瞬间明白过来,一边赶紧将人扶住,将他一半的重心分担在自已身上,一边没好气的数落。
“如果世界上都是你这种不守医嘱的病人,医生早就被你们气死了!”
说归说,眼前这人毕竟是自已的病人,出于责任心,盛南汐还是叹了口气。
“你别动,我帮你……”
话说到一半,下一秒,盛南汐忽而肩头一重,耳边传来一道略微生硬的讨好认错声。
“老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虽然我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之前必定是伤透了你的心,我承认错误。”
“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渡自已听着这话都忍不住面色微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做错了事就该道歉,尤其是对身边亲近重要的人,这不丢人。
这低沉沙哑的声音,醇厚又有磁性,稳重又有质感,像香醇的美酒,低沉浓郁,让人听了耳畔升温。
——升温太过,耳朵都烧的慌。
这声音好听是好听,但是……
盛南汐一侧头,看见那张总让她幻视秦渡小叔秦渡的脸。
她瞬间半边面都麻了,简直浑身上下哪哪都刺挠。
盛南汐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这才刚醒来就对一个女性说这种话,这人的性格是不是也太轻浮了点?!
这和看见德高望重的长辈,突然变成个贴着自已的男狐狸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男狐狸明显还不太适应这样说话,那一脸正气的,要多生硬有多生硬,像个硬凹造型的大冰块。
倒反天罡,简直是倒反天罡!
她刚刚居然还怀疑他是秦渡!
秦渡那么成熟自律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白痴一样的事?
这人看着脑袋真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