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不成魔丶 作品

第104章:打狗是不是该看看主人?

随着曹正淳一声令下,东厂精锐正要上前破门。

“吱呀——”

斑驳的朱漆大门突然自行开启,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

晨雾缭绕间,一道清瘦身影立于阶前。

“无量天尊。”

玄真子手持拂尘,白须垂胸,道袍在微风中轻扬,神色淡然如古井无波。

而在他身后,白护法面色惨白,唇无血色,眼中尽是惊惧。

“曹……曹正淳!!”

见到那一袭猩红蟒袍的身影,白护法浑身剧颤,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忍惧意,低声急道:

“师尊!东厂督主亲至,今日之事已非寻常恩怨可解!您……您快走!莫要因徒儿牵连自身!”

玄真子闻言,微微摇头,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慈悯。

“痴儿。”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这天下之大,何处不在朝廷疆域之内?纵使逃,又能逃往何方?”

“更何况,为师修行一世,若连自已的弟子都护不住,这道……不修也罢。”

话音未落,曹正淳已轻笑出声。

“呦——”

曹正淳指尖轻抚袖口金线,唇角微扬,眼中寒光隐现。

“好一个师徒情深...”

他缓步向前,猩红蟒袍在晨光下泛着暗沉光泽,声音柔缓似水:“看得咱家...好生感动。”

“老真人,”凝视着玄真子,曹正淳笑意不减,眼中却渐渐凝起寒霜:“阻挠东厂办案,伤我手下,还敢辱及本督...”

他袖袍轻拂,三丈外石灯应声碎裂:“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曹督主…”玄真子踏前一步,道袍微扬:“老道本不欲与朝廷为敌,皆因贵属出言无状...”

“诶~”曹正淳兰花指轻抬,笑意盈盈地打断:“真人此言差矣。”

他缓步绕着玄真子踱步,蟒袍下摆扫过青石:“咱家这些不成器的孩儿,是该管教。”

“可再不成器...”

“那也是皇家的狗!!”

四周东厂番子同时按刀,寒光映雪。

“打狗...”曹正淳袖中手掌缓缓翻覆,眼中杀机毕现:“是不是该看看主人?”

“今日咱家给真人两个选择,”

曹正淳说着,声音又复柔和:“要么...乖乖跟咱家回去。”

“要么...就让这九华山...给您陪葬可好?”

闻言,九华真人眼帘低垂,白须在风中轻颤。

环视着眼前将整座山道围得水泄不通的无数东厂精锐。

他缓缓摇头,一声长叹似从肺腑深处挤出。

这位避世多年的老道此刻方才亲身体会到。

在这煌煌天威下,任你修为通天,也终究难逃王权枷锁。

他想起两月前少林寺覆灭的消息。

那传承千年的古刹,五位半步大宗师坐镇,更有那位接近佛陀的隐世神僧......最终也不过化作焦土。

朝廷的铁骑过处,任你是龙是虎,都要伏首。

“师尊!”白沧

"咚

"地跪倒在地,青石板上顿时洇开一片鲜红,“是徒儿连累了师门......”

身后,十几名玄衣盟遗孤瑟瑟发抖,年纪最小的女弟子死死咬着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褪色的衣襟上还沾着昨夜奔逃时的血渍,像极了秋日里零落的枫叶。

曹正淳轻抚袖口金纹,眼波流转间打量着那群年轻弟子,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啧啧啧,瞧瞧这些玄衣盟的小公子、小小姐,当真是个个钟灵毓秀,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他缓步向前,猩红蟒袍无风自动,周身三丈内的落叶竟诡异地悬浮在半空:“这般俊俏的人儿,倒叫咱家...实在不忍心下手呢。”

玄真子长叹一声,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白护法身上。

他浑浊的双眼泛起涟漪,仿佛穿透了十五年的光阴:“痴儿啊,既入江湖,便终身难逃江湖。这道理,为师参悟了两百年...”

“自你十五年前执意下山那日起...”玄真子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为师便知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听为师一句劝......”玄真子声音沙哑,每个字都似从肺腑中挤出,“将那秘籍......交予朝廷吧。”

白沧双目赤红,颤抖的手缓缓探入怀中。

指尖触及那卷泛黄古籍时,他浑身剧震,终究还是狠心将其掷于地上。

待东厂番子拾走秘籍,玄真子整了整道袍,朝曹正淳深深一揖:“曹督主,老道愿以残躯为质......只求放这些孩子一条生路。”

“老真人呐~”曹正淳忽然掩唇轻笑,猩红蟒袍无风自动,“咱家方才说得不够明白么?”

"要么随咱家回京,要么......

"

“死!”

这一字如惊雷炸响,震得道观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闻言,玄真子白须微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然:“既如此,老道便只能为这些孩子搏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拔起。

“轰隆——!!!”

手中拂尘应声炸裂。

三百六十五根银白尘尾瞬间化作汹涌的罡气洪流,挟着两百年道门精粹与毕生精血修为,咆哮着向曹正淳倾泻而出!

所过之处,青石地砖如怒涛翻卷,粗壮的廊柱寸寸齑粉!

恐怖的威势似要犁平山岳,在地面撕开数丈沟壑。

“天—罡—童—子—功!”

曹正淳唇边噙着一丝冰冷的蔑笑,双掌翻飞如蝶舞。

霎时间,一道凝若实质的金色气墙凭空矗立!

那毁天灭地的罡气洪流撞上金色气墙,犹如巨鲸沉海,无声无息地消弭殆尽。

“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曹正淳柔声轻语,身影却在话音落下的刹那,诡异地模糊、消散!

下一瞬,刺耳的裂帛声炸响!

“嗤啦——!”

曹正淳猩红的蟒袍已紧贴玄真子身前,一只泛着淡金光泽的手掌,如撕薄纸般轻易洞穿了他仓促凝聚的护体罡气!

狠狠扼住了玄真子枯瘦的脖颈!

“呃——!” 玄真子双目圆睁,枯槁的面庞瞬间涨成骇人的紫红,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想过自已可能会不敌。

可他没想到,自已竟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此人修为,究竟恐怖到何种境地?!

“唉……” 曹正淳指节微微收紧,看着掌中如离水之鱼般挣扎的老道,竟发出一声似真似假的轻叹。

“本可在这山巅云海间,逍遥自在修你的长生道…何苦来哉,趟这浑水?”

他凑近些许,声音陡然转寒,字字如冰锥刺骨:“给咱家听真了,这煌煌乾坤之下,除了陛下圣心独断——”

“无人,可忤逆东厂!”

“忤逆者…”

“死!”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骤然撕裂了死寂!

玄真子怒凸的眼瞳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

“师尊——!!!” 白护法目眦尽裂,浑身剧颤。

眼前这一幕,将他神魂劈得支离破碎!

无边的悔恨与蚀骨的愧疚化作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

为何要将灾祸引至师门?

为何十五年前执意下山?

为何不早早抽身脱离玄衣盟,反而鬼迷心窍去谋划行刺君王?!

每一念起,都似有钝刀在剜他的心!

“督主天威!!”

东厂番子们齐刷刷跪地,头颅深埋,嗓音因亢奋而扭曲。

“戏,该收场了...”

曹正淳漫不经心地抚平袖口金线蟒纹,狭长的凤眼掠过那群面如死灰的玄衣盟余孽。

他轻嗤一声,转身踏入猩红轿辇,锦帘垂落的瞬间,只余一句轻飘飘的吩咐:

“收拾干净,咱家还要赶着回京面圣。”

“谨遵督主钧令!”

轿外传来整齐的应喝,随即是绣春刀出鞘的铮鸣。

曹正淳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轿辇轻晃间启程,身后隐约传来利刃破空之声。

……

秋风微凉,暮色笼罩着紫禁城。

未央宫内,沉香袅袅。

陈星河斜倚在龙榻上,闭目养神。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紧绷的肌肉。

“陛下,这个力道可还舒适?”蓝玥璃轻声问道,声音如清泉般温润。

她低垂着眼睫,烛光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淡淡阴影,更衬得肌肤如雪。

陈星河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日她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支白玉簪斜插其间,素雅中透着几分慵懒。

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在烛火下莹莹生光。

“尚可。”他淡淡道,唇角微微上扬。

蓝玥璃闻言,脸颊绽开一抹浅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臣妾特意去向太医学的手法,就盼着能让陛下舒心些。”

陈星河

"嗯

"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明日秀女入宫,你作为宫里的妃嫔之首,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蓝玥璃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

烛光下,她长睫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陛下选秀是为皇嗣考量,臣妾......”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只求陛下日后闲暇时,还能想起未央宫里,有个等您的人。”

陈星河低笑一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仰起脸,眼中水光盈盈,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傻话。”他拇指抚过她细腻的脸颊,“当年朕虽因朝局纳了你,却也是按正妻之礼相迎。蓝家助朕登基之功,朕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