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跋扈

柳贵妃轻咳两声,掩帕的指尖故意按在眼角,将胭脂晕染出几分病弱之色:"本宫这副残躯实在撑不住了,皇后姐姐莫要怪罪。?微`[#趣&?%小·说* =|最u¨新¨+章^?\节±?更\°<新?|£快§?{"

话音未落,绣着金线鸾鸟的披风己在身后扬起,十二幅月华裙扫过青砖时,故意带翻了案上盛放海棠的白瓷瓶。

随着"哐当"脆响,碎瓷与残花在皇后脚下炸开,她却恍若未闻,踩着金线蹙金靴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槛,鎏金护甲在门框上划出刺耳声响。

殿内死寂如坟,众人盯着满地狼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首到柳贵妃的环佩声彻底消散在长廊尽头,皇后才缓缓坐回凤椅,指节将扶手的雕花掐出白痕:"都散了吧。"

声音虽轻,却像裹着冰碴子。

"是,嫔妾告退。"

众人如蒙大赦,福身行礼时裙摆几乎绊住脚步,争先恐后地退出殿门。

待鎏金铜钉大门重重合拢,青竹立刻上前扶住皇后颤抖的手,眼眶通红:"娘娘,这柳贵妃分明是故意折您颜面!"

她捡起地上半片沾着泥土的海棠花瓣,"她今日也太过分了......"

"柳贵妃?"

皇后突然冷笑,凤纹护甲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溅而出,"肚子里的那块肉都没了!还敢这么嚣张?"

想起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血崩",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还不是靠他那个爹。°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红梅捧着新泡的安神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跪伏在地:"娘娘,要不要将今日之事禀明皇上?柳贵妃公然在坤宁宫撒野,总要有人治治她的跋扈!"

殿外忽然掠过一声乌鸦啼叫,皇后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许久才幽幽开口:"柳将军刚打了胜仗,如今正是圣眷正浓时。"

她摩挲着护甲上黯淡的凤目,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寒意,"就算皇上斥责几句,不过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

指尖突然用力,将半片海棠花瓣碾成齑粉,"告诉父亲,盯着柳府最近的动静。本宫倒要看看,柳家这棵大树,还能撑多久。"

“是。”

暮色给宫墙镀上一层暧昧的昏黄,柳贵妃倚在软轿中,鎏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轿杆。¢e~8¢z`w?.¢n.e~t^

檐角铜铃随着轿夫的步伐叮咚作响,倒像是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灵儿小跑着跟在轿旁,望着主子鬓边晃动的点翠步摇,终于忍不住开口:"娘娘,您今日在坤宁宫......是不是太过张扬了些?"

柳贵妃掀起轿帘,暮色中的霞光落在她涂着丹蔻的指尖,将那抹红染得愈发妖冶:"张扬?"

她嗤笑一声,绣着金线鸾鸟的披风扫过轿帘,"若不是那贱人,本宫的孩子怎会......"

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攥紧手中的鲛绡帕,指节泛白。

"可是娘娘,咱们终究没有证据......"

灵儿话音未落,便被柳贵妃冰冷的眼神截住。

轿中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柳贵妃将半盏冷茶泼出轿外,茶汤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证据?在这宫里,拳头硬就是证据!"

她探出身子,凤钗上的珍珠流苏几乎扫到灵儿的脸,"你以为皇后就干净?她父亲把持户部,暗中克扣军饷的事,当本宫不知道?"

巧儿捧着掉落的珠花追上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急:"娘娘,就怕皇后去皇上跟前告状......"

"告状?"

柳贵妃仰起头大笑,笑声惊起檐下栖息的白鸽。

她摸出袖中密信,信纸在风中猎猎作响,"今早父亲的八百里加急送到,大捷!"

信纸被重重甩在轿帘上,"等父亲班师回朝,封王晋爵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到那时......"

她眯起眼睛望向坤宁宫的方向,眼尾的胭脂晕染得如同凝血,"就算皇后有十条舌头,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轿夫们加快了脚步。

柳贵妃重新靠回软垫,望着轿顶,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晨光透过听雨轩的雕花窗棂,在湘妃竹榻上洒下斑驳金纹。

苏绾妤斜倚在软垫上,手中捧着一本《花间集》,案头青瓷瓶里新折的玉兰正幽幽吐芳。

春禾急匆匆撩开湘妃竹帘,脚步带起的风拂得窗纸沙沙作响。

"小主!"

春禾鬓角沁着薄汗,胸口剧烈起伏,"柳贵妃今儿个去坤宁宫请安了!"

苏绾妤指尖轻轻叩着书页,墨香混着玉兰香在暖日里氤氲。

她抬眸望向窗外摇曳的花枝,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哦?"

尾音漫不经心地拖长,像是春日里绵长的柳絮。

春禾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榻前,裙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可不是!听永和宫的小禄子说,她踩着金线蹙金靴首闯殿门,头上戴的点翠凤钗还是内务府新贡的头茬料子!"

她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皇后娘娘赐的茶,她抬手就泼在宫女身上,滚烫的茶汤把人家姑娘的裙子都烫出了窟窿!"

苏绾妤合上书卷,起身走到窗前,阳光将她月白色的裙裾染成暖金。

她望着宫墙间掠过的白鸽,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柳将大捷的捷报刚传进京,她自然要抖一抖威风。"

指尖轻抚过窗棂上的缠枝莲纹,"只是这般明目张胆打皇后的脸,倒不怕树大招风?"

春禾替她披上鲛绡薄衫,小声道:"小主,柳贵妃这么跋扈,皇后娘娘能咽下这口气?"

"皇后?"

苏绾妤转身走向妆奁,晨光在她鬓边的珍珠步摇上流转,"她比谁都清楚,柳家如今圣眷正隆。"

拿起螺子黛对着铜镜描眉,动作不紧不慢,"不过这后宫的水,倒是越搅越浑了。"

黛色眉峰渐渐扬起,镜中倒映的眸光,比窗外的日光更清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