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拽过锦被掩住身子,小声道:“母亲别难过……”
沈夫人强忍泪水,握着女儿的手问道:“禾禾,告诉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人……欺负你几次了?”
攥着锦被手指悄悄绞紧,青禾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两个月前……是第四次了……”
话音未落,沈夫人已将她紧紧搂住,温热的泪水滴在她肩头。
青禾感受着母亲的颤抖,突然觉得她似乎做错了。
她跟气运之子在一起的几次,看起来她是弱势的那一个,其实她已经隐隐占据高位。
她以女子之身立足于朝堂,不仅为自已争得一席之地,也将为天下女子开辟为官之路。
史册上浓墨重彩记载的沈家功绩,终有一日会成为沈家登临高位的基石。让世人无从指责沈家人德不配位,更不会冠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那道被追回的圣旨,那些被救下的流民,都将成为她政绩中为人歌颂的记载。史官会赞她直言敢谏,百姓会感念她体恤民情。
甚至如今民间已经传颂着“沈家公子”的美名——惊才绝艳、文采斐然、清贵无双的文臣之首。
这两个月来,每一份奏折,君上都会听她的见解,每一道诏令,都要经她的朱笔批阅。
她第一次上朝,朝堂言语机锋的众人,至今,已经无人再敢驳斥她的政见一句。
可是不管她在这条路上,获得了多少优势与好处,那些她无所谓的攀附,都在母亲心上刻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母亲……”她轻轻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声音柔软却坚定,“再给女儿一些时日,女儿会和君上断了这份关系,您不用再担心。”
沈夫人抬起泪眼,看见女儿眼中的坚定。
她相信她的孩子,她的青禾,是连她父亲,都赞不绝口的优秀。
她不止是她的女儿,也是带领沈家重回顶峰的继承人“沈砚之”。
——
三日后,沈府书房内。
沈墨书盯着桌案上那枚沾着泥土的玉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裴景明神色微凝:“是在一个流民身上搜到的。”
“那人说是在山崖下捡的,本想拿来换粮……”
年轻的大理寺卿眉目如画,一袭靛蓝官袍衬得他愈发清俊。
沈墨书猛地攥紧玉佩,指节泛白,三年了,他们沈家嫡脉……终究是没了嫡子。
裴景明眉头轻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砚之的玉佩,怎会遗落在山崖下?”
“许是......”沈墨书强自镇定,将玉佩收入袖中,宽大的衣袖掩住了他颤抖的手,“当年战乱时遗落的。”
“砚之向来粗心,让裴大人见笑了。”
他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总不能说,如今朝堂上的沈砚之,实则是他的女儿青禾......
“伯父您别这么说。”
裴景明神色黯然,那双总是明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阴翳,“砚之是我的至交好友,只是这三年......”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不知为何,渐渐与我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