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皮不无聊 作品

第108章 落荒而逃

第108章 落荒而逃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那阵混乱带来的微尘,以及一丝极淡的、独属于那个女人的清冽气息,若有似无。-r`u`w_e¨n^x~s!.`c_o,m·

白玉的碎片散落在地毯上,像是破碎的星辰。

深色的茶水洇湿了名贵的织物,留下突兀的印记。

方才那一幕,在她撞翻茶盏,慌不择言地找借口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不是因为那句荒唐的“婕妤”封号。

而是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惜一切也要逃离的决绝。

倒像是困兽。

萧柏熙的指尖轻轻拂过御座扶手上冰冷的龙纹。

他见过太多顺从的、谄媚的、野心勃勃的眼睛。

唯独她的,像蒙尘的镜子,偶尔擦亮时,会映出令人心惊的锐利光芒。

有趣。

他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很快又归于深沉。

这只误闯宫闱的野猫,爪子似乎比他想象中更锋利一些。

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活多久呢?

……

冲出内殿,来到外间的那一刻,沈清歌腿发软,几乎是靠着最后残存的意志力,才勉强扶住冰冷的廊柱,没有当场瘫软下去。!6}1?u看]$书?网ˉ( £3~最e?新u3?章÷÷?节\%?更!(新x快~/?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黏腻的布料紧贴皮肉,激起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寒意。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动如擂鼓,震得她耳膜嗡鸣不止。

方才内殿里发生的一切,简直离谱。

萧柏熙那句轻飘飘却重如山的“封你个婕妤”……

她甚至不敢深想,倘若自己没有抓住那一瞬的机会挣脱……

倘若自己没有情急之下掀翻那盏茶……

那样的后果……仅仅是脑中闪过一丝轮廓,就让她通体生寒。

幸好,她逃出来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细,却偏偏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悠悠响起。

“沈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清歌猛地抬头,那颗好不容易安分些许的心脏,骤然又是一抽!

是王全。

也不知他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外间,一身熨帖的内侍官服,脸上依然是那副招牌式的、笑眯眯的表情,仿佛一尊不染尘埃、没有半分情绪的玉佛。

可他那双看似温吞的眸子,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径直扫了过来。′?<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

仿佛内殿里发生的所有声响,他隔着墙也听得一清二楚;又仿佛,他只是恰巧路过此处,随口那么不经意地一问。

沈清歌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才稍稍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被拉扯得如同即将崩断的弓弦。

她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袖口,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王全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朝她走近。

他那审视的意味,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巡梭。

从她微微散乱的发髻,到她惨白得不见血色、仍在微微颤抖的嘴唇,再到她裙角那片清晰可见的水渍……

最终,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她那双盛满惊魂未定、却又拼命想要维持镇定的脸庞上。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消减,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和煦,甚至还透着几分刻意做出来的关切。

“可是伺候好皇上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沈清歌耳中,却不啻于平地炸开的一声响雷。

伺候?

是指她打翻了茶盏,惊扰了圣驾,所以没有“伺候”好?

还是指……那位阴晴不定的帝王,原本真正想要的“伺候”?

王全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问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家常。

他是皇帝的影子。

是这宫中最擅长揣摩圣意,也最懂得如何不动声色施加压力的人。

沈清歌几乎能感觉到,他那看似温吞的目光,正试图剥开她所有的伪装,窥探她此刻内心深处的慌乱与秘密。

她艰难地垂下眼帘,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注视。

喉咙干涩得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不至于泄露太多的恐惧

“回……回公公话……”

声音出口,才发现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奴婢伺候好了……不过奴婢愚钝,毛手毛脚,不小心打翻了皇上的茶盏,惊扰了圣驾。”

她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笨拙和失职,避重就轻。

“皇上仁德宽厚,并未……并未责罚奴婢。”

王全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像一张完美的面具,眼底却毫无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拖长了语调,目光再次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哦?”

“那咱家瞧着姑娘这脸色……可不大好啊。”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像一条毒蛇,缠绕上她的心口。面对王全那看似温和,实则如芒刺背的询问,沈清歌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汗意沿着鬓角滑落,带来冰凉的触感。

“奴婢……奴婢没事。”

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子,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她不敢多做解释。

在这种人面前,言多必失。

任何一句辩解,都可能引来新的、无法预料的麻烦。

她只想快点点头,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只是……方才不小心惊扰了皇上,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她匆忙地又补了一句,试图为自己这副苍白失措的模样,找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借口。

王全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

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她脸上细细地逡巡,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绝非关心。

他微微侧过身,不急不缓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无可挑剔。

“既然伺候好了,姑娘便回吧。”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温吞和煦的调子,听不出半分真实的情绪波动。

“只是这宫里的路,雨露地滑,姑娘可要当心脚下,莫要再摔着了。”

这话听似寻常关怀,却又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向她刚才在内殿的“失足”与此刻的狼狈不堪。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抽,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