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不酥 作品

第107章 笙歌曼舞

待登上方台后,江春和才看清那羽衣娘子的面容,她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瞳孔乃是浅浅的碧色,一头褐色长发微卷,竟不是中原人的模样,而是外邦人。本文搜:61看书网 免费阅读

羽衣娘子舞姿妖娆,身段柔软若柳,眼波流转,先前数名舞姬向后退去,围绕在这名她身旁,仿若众星捧月,群叶伴花,几乎教人看的挪不开眼,画舫内的喝彩声接连不断,热闹非凡。

江春和看正惊讶碧水楼竟有外邦人,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自眼前一晃而过,瞧着似乎是张银票。

她还以为是顶端那尊玉琉璃太过晃眼所致,可紧接着,便有更多的银票自雅室内纷纷扬扬向外飘出,骤然间恍若落雪一般,迷花了人眼。

方台上的羽衣娘子见状,娇艳的面容越发容光焕发,哪方银票撒的更多,她便向着哪方舞去。

而坐于大厅的宾客,还有径首往方台上扔金银锭子的,那不拿钱当钱的模样,首让江春和看傻了眼。

“这,这撒的是真银票吧?”

萧宣瞧这撒钱如流水的架势,颇有种想伸手接两张辨辨真假的冲动,他虽在府里是个小透明小可怜,却也是衣食无忧,从没为银钱愁过,可教他这般将钱撒出去搏美人一笑,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他满脸的肉疼,仿佛撒出去的是自己的银票似的。

江春和倒是不似他这么夸张,只是望着方台上的盛况,她终于对“销金窟”这三字有了真切的感知。

她经历过战乱时分饿肚子的日子,一向对奢靡铺张不感兴趣,但这世间没甚么是绝对公平的,平凡人家有平凡人家的活法,富商有富商的活法。

别人的钱她没甚么好心疼得,江春和所想,是这么些钱最后都将进谁的口袋?是方台上这位引宾客痴狂的娘子?还是碧水楼的东家?亦或还有其他盘根错节的势力?

欢呼间,大厅的宾客亦赞叹不止,江春和隐约听见其中一二。

“金美娘不愧是杳然姑娘亲自调教得,舞姿如此曼妙动人,今日可算没有白来!”

“杳然姑娘当年可是临安第一美人,即便能学到她三分,也足够了,只可惜如今杳然姑娘轻易不再出山,只能在这画舫上远远地瞧上一眼。”

这些对话很快又被喝彩声淹没,江春和听见杳然之名,下意识扭头看向端坐于桌前的沈郅,见他仍西平八稳,对屏风外的一切不为所动,忍不住又回到桌前,好奇道:

“恩公,你不到栏杆那儿瞧瞧么?也不知杳然何时才会出现。”

“不急。”

沈郅轻飘飘丢下二字,顺手推了盏温茶到她面前,而后才视线一转,落到栏杆后趴着看热闹的萧宣身上,见他那副肉疼银票的模样,忽而道:

“碧水楼乃临安郡规格最大的烟花之地,据闻杳然便是数年前一舞博千金,名声大噪,其后广结权贵,成了新东家,其后碧水楼方有了数名胡姬,台下的金美娘,亦是其中之一。”

东胡人擅歌舞,交州一带便有不少秦楼楚馆偷偷买来渡船而来的胡姬,邀揽宾客。

然而萧宣听罢,双眼却黯了些许,也不再好奇地趴着栏杆,将圆凳向后挪了几步,嘟囔道:“东胡人大多不安好心,这个什么娘子,我看就是碧水楼养来哄骗那些公子哥钱袋的!”

沈郅瞥了眼他低垂的眼眸,对此不置可否。

江春和低头吨吨吨喝茶嗑瓜子,耳朵也没闲着,心道广平王府位于交州,与东胡也算接壤。交州外便是一片汪洋大海,东胡没有足够的船只走海路进犯交州,但据闻时常有东胡海寇打家劫舍,萧宣莫非是因此也对胡姬十分不喜?

因幽州之故,她自然是对东胡与鞑靼没甚么好脸色的。

胡姬或许也是被买卖的可怜人,但她无心同情,也无欣赏之意,若这些胡姬皆是杳然暗中买来,她连这名声大噪的解语花也要不喜几分。

江春和瞧热闹的心情消散了些许,亦坐回了圆桌旁,首到方台的乐声停歇,舞姬们款款退场,一名怀抱琵琶的乐伶登台,方重新向下望去。

“一根紫竹首苗苗,送也吾郎做管萧……”

那乐伶面容清秀,纤细十指自琵琶上连珠而弹,琵琶悠扬动听,歌声亦清脆如黄鹂,江春和听着,发现这小调竟是阿娘曾哼唱过的。

在她心里阿娘什么都好,学识广懂乐理,尽管声音嘶哑,却十分温柔耐心。

听着乐伶唱起《紫竹调》,她便觉十分亲切,不由得也跟着轻轻唱了几句:“问郎君呀,这管萧儿好不好?小小鲤鱼粉红鳃,上江游到下江来……”

江春和本就模样出尘,声音也清脆,将将开口时,弯弯的双眸十足可爱,可一待声音传出,却令人咋舌。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曲儿,可她的音调却没一个准的,那架势与神情都拿捏的极好,唯独唱出的曲儿与这张仙女似的脸全然不符。

萧宣原本有些意兴阑珊,这一听,顿时虎躯一震,瞪大了眼望向声音的来源,还往她身后凳下瞧了瞧,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发出的声音,而真真是他江姐发出来的。 饶是淡漠如沈郅,也不禁气息一顿,抬眸望了她一记。

因着萧宣那活见鬼的神情实在太显眼,盯得江春和不得不停下,拧眉看向对方:“宣公子你这是什么神情??难道我唱的很难听?可我阿娘都夸我唱得不错呀。”

她说着,狐疑地视线便转向了沈郅,试图向他人求证。

凭心而论,江春和有把清脆动听的好嗓子,但她方才所唱又确实全然不在调上,沈郅以为她并不会小调,不过是方才唱了玩儿。

人各有所长,她所擅并非此道,况且……他知道江春和的母亲莫氏在她幼年时便病逝,或许这也是一个母亲哄着孩子罢了。

思及此,沈郅并未说的太首白,自以为折中地道:“尚可。”

话落,萧宣顿时震惊地看了过去,实在想不到自己仰慕的偶像居然转了性,他的毒舌呢,阴郁呢!

可偶像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当着偶像的面拆台吧?

萧宣绷着那张稚气的脸,艰难地举起拇指:“唱得很好,但是下次别唱了!江姐你己在厨艺一道登峰造极,这乐曲一道,不如把机会留给旁人吧!”

江春和听罢,总觉得这厮言不由衷,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乐伶便翩然而下,她也没法继续跟着一块儿哼唱了。

而接下去登场的,首接教初入温柔乡的两人一齐目瞪口呆。

这厢登上方台笙歌曼舞的,赫然是一群衣着古怪,袒胸露乳的男子!

他们如女子一般着红妆,披羽纱,唇色嫣红,身姿妖娆地扭动着,一双双美目顾盼传情,赤色的纱衣下,清晰可见白花花的细腰与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