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村地处偏远,多年来民风淳朴,邻里和睦,从未出过如此骇人的命案。村民们议论纷纷,惊恐不己,对于女尸死因,有人猜测是遭人谋害,也有人觉得或许是意外横祸。
县衙仵作老陈,接到报案后匆匆赶来。他从业多年,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一番查验后,推断死者应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且有过生育之经历。然而,尸体受损太过严重,致命伤难以寻觅,死因也就无从判断,案子一时陷入僵局。
一月之后,京城大理寺听闻此案,选派了新晋仵作郑辰与随行吏员苏泽前来协助破案。知州大人严令,不破此案,二人不得返京。老陈见郑辰年轻,心中暗忖:这尸体被野兽糟践成这般模样,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郑辰却未被老陈的质疑影响。他自幼跟随师父研习验尸之术,师父常言:断案验尸,最忌先入为主。于是,郑辰对尸体进行二次勘验。老陈之前因死者头颅损毁严重,未做开颅查验。郑辰仔细端详死者头部的每一处创口,发现头颅顶部有几处骨折与创伤,形状规整,绝非野兽撕咬所致,倒像是被重物猛击。开颅之后,果然发现颅骨内侧有明显的生活反应,证实死者遭受重击之时,尚有气息,死因便是外力重击导致的颅脑损伤。
之后,郑辰又提出要查验死者背部,老陈极力反对,认为常规验尸,背部查验意义不大,且这具尸体背部并无明显伤痕。郑辰不为所动,坚持查验。这一查,竟有了惊人发现:死者背部有一条笔首的淤血痕迹,从左肩横贯至右肩。郑辰推断,死者生前曾被人用力抵在一处形状规则的硬物之上,由此推测,凶案现场大概率是在室内。
查验死者衣物时,郑辰凭借敏锐的观察力,辨别出衣物的材质与样式,判断出死者或是家境殷实之人。苏泽则在衣物的一角发现一处崭新的撕裂口,上面还沾着些许铁锈。这一发现,或许能缩小死者身份范围,也可能与凶案及抛尸过程紧密相关,只是仅凭这些,仍难以确定死者身份。
郑辰并未放弃,继续在尸体上探寻线索。在死者乳房下方,他发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老陈之前也注意到了,但觉得不过是旧伤,并无特别之处。郑辰却顺着疤痕,在腹腔中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了一小段褐色的丝线,这是缝合伤口所留的痕迹。结合疤痕位置与腹腔脏器情况,郑辰大胆推断:死者生前患有罕见的脏器异位之症,且在近期接受过腹腔手术。
有了这些关键线索,案子很快便有了突破。原来,死者乃是邻县富户张家的儿媳婉娘。婉娘嫁入张家后,因丈夫常年在外经商,独守空闺。偶然间,她与本地有名的药商刘老板相识,二人暗生情愫。刘老板家中己有妻室,但其妻生性懦弱,对丈夫的出轨行径敢怒不敢言。婉娘身体不适,查出脏器异位后,刘老板便将她安置在自家后院,让妻子帮忙照料。婉娘却不满足于这般偷偷摸摸的关系,她逼迫刘老板休妻,否则便要将丑事宣扬出去。刘老板一时冲动,用家中的药杵将婉娘砸死,随后与妻子一同将尸体抛至清平村外的山郊。他们以为尸体被野兽吞食,官府便无从查起,却没想到,郑辰凭借精湛的验尸之术,揭开了这桩惊天命案的真相。
案件告破后,郑辰感慨道:世间情孽纠葛,竟能引发如此惨案,实在令人唏嘘。多年以后,郑辰历经无数奇案,再回想这起案件,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人间百态中的沧海一粟罢了。后人读起这桩案件,不禁感叹仵作一职的重要与艰辛,也知道了在断案查凶过程中,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多么危险。而在日常生活里,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有时候因先入为主,而误解他人、错失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