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算来已经是整整的两天两夜了,这秋季的雨还是索索地下着。
昨夜起,又添了大风,呼地吹得这破庙像要倒坍下来似的。
燃了几根蜡烛,点亮昏暗破败的庙,菩萨的雕塑已经斑驳破烂,但依稀可辨清菩萨的慈悲脸庞。
赵猛跨过门槛,将捡来的湿柴丢在火堆旁,蹲下来拿木棍扒拉火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擡头望向庙外,这雨是越下越大了。
这得耽误路程了,这些大男人冒着雨无所谓,这段小姐遭不住啊,这荒郊野岭也寻不到客栈,只能在这破庙将就将就了,可下马车时又崴到了脚,真是祸不单行。
有男人打着哈欠说:“都快饿死人了,赶紧烤肉吃!”
他起了个头,众人纷纷赞同。
吵闹声更大,另一个男人嚷道:“也不知道总镖头咋样了,听说那五娘最喜爱年轻俊美的男子,咱们总镖头生的如花似玉的,不得被那五娘给折腾死啊?”
又有男人附和:“哎,你还真别说,总镖头的模样,长得比那画中人还漂亮呢!”
赵猛喝斥道:“闭嘴!”
男人笑道:“赵猛关你啥事,你还管天管地了?现在总镖头不在,你还想耀武扬威?”
这男人生的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身形壮实,留着络腮胡须,看起来孔武有力,一身黑色短衫,右臂纹着狰狞的青龙图腾,名叫杨成志,在镖局很受器重。
就是有一点,好色。
“对对对,这话说得没错,赵猛,你就少操这份闲心吧。”
庙里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把赵猛挤兑得哑口无言。
段筠溪听着那吵杂声,皱了眉头。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的了。
赵猛咬牙切齿,紧握木棍的手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他沉声警告:“杨成志,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杨成志不屑地撇撇嘴,轻哼两声,他四周环顾,发现那美人瘫坐在角落,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哟呵,那位姑娘怎么了?看起来病容满面?难道是昨天扭伤了脚,又淋了雨染上了风寒?”他搓着手向段筠溪靠近,下,流的目光投射过去,伸出手欲摸她的脸蛋。
赵猛立刻走上前拦下。
段筠溪本能地避让,厌恶地瞪着杨成志:“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恶心!”
她试图站起来离开,却脚伤而跌坐回去。
杨成志猛地推开挡在跟前的赵猛,蹲在段筠溪面前,直勾勾地看,越看越叹为观止。
他咽了口唾沫:“啧啧啧…果然是倾国倾城之相!”
伸手就要摸。
见状,赵猛擡起脚狠狠地踹向杨成志的腰间,杨成志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他捂着腰部痛苦地嚎叫着:“你这个混蛋找死!”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众人帮连忙劝架,一边拉扯一边骂:“赵猛,你个孬货,竟然打自己兄弟!”
赵猛冷笑一声:“这是规矩,谁让他不懂呢?这女人,我赵猛保定了!”
他不理会像疯狗一样的杨成志,径直走到段筠溪身边,关切地问道:“段小姐,你还好吗?”
段筠溪轻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虚弱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擡头一看,却见杨成志犹如狂风般冲来。
她忍不住大声呼喊:“赵镖师!小心!”
赵猛刚一转身,杨成志已经近在眼前,高举起拳头狠狠地朝他的腹部击去:“该死,今天我非把你打残废不可!”
赵猛闪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承受这记沉重的拳击,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血迹。
杨成志借势扑上前,一把抓住赵猛的衣领,将他猛地拖到一边,接着擡腿就是一连串的重击。
段筠溪挣扎着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被杨成志一把抓住胳膊扔出去,用力甩开。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后退好几步,撞到了石柱上,因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赵猛听到动静擡起头,正巧瞧见这一幕,怒火瞬间蹿升到顶点,一股杀气从体内爆发出来,捡起一块碎瓦片掷向杨成志的脑袋。
杨成志侧头躲过,一脚踢向赵猛的脑袋,咚的一声,赵猛的脑袋撞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淌了一地。
赵猛咬着牙双手撑着地还想爬起来,可眼前人群晃晃悠悠,随即双眼一抹黑,晕厥了过去。
“别打了!都是兄弟!”
“对啊!为了个娘们不值得啊!”
事情越闹越大,众人一拥而上,阻拦杨成志,继续殴打赵猛,一群粗鲁汉子,扭作一团,哭爹喊娘。
杨成志被推到一旁,他也打累了,甩着酸胀的手臂,喘着粗气骂咧道:“呸,什么东西?还以为他多厉害呢,还不是照样让老子揍得半死!”
赵猛被揍得奄奄一息,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浑身湿透,像条搁浅的鱼。
有几人围到赵猛跟前查看他的伤势:“这赵猛真是命硬,被你这么打都不死,还有救!”
杨成志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猛,嗤之以鼻:“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段筠溪靠在石柱上,看着混乱的场景,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杨成志瞥了眼段筠溪,冷笑道:“臭娘们,看现在谁能保你!”
说着,就开始脱衣裳,解裤腰带,准备行不轨之事。
“杨成志!这不好吧,你要是碰了她,到时候怎么跟总镖头交代?”
“是啊,总镖头肯定饶不了你!”
杨成志一脸凶相的喝斥:“都他妈别吵!谁不服来跟我打一架!”
众人立马闭嘴,没有人愿意和他打。
杨成志得意忘形,走向段筠溪,舔舔嘴唇,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小美人儿,你乖乖地脱掉衣裳,爷保证让你快活。”
段筠溪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噩运降临。
就在杨成志魔爪伸出之际,耳畔响起破空之音,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惨叫:“啊!我的耳朵!谁偷袭我!滚出来!”
只见杨成志捂着右耳惨叫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耳垂流淌而下。
“我!”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风雨交加的庙外飞进来两道身影。
众人纷纷寻着声源望去。
一男一女缓缓落地,男子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眸子微眯着,散发着慑人的寒芒,女人则嘴里吐槽着这破天气,整理着湿透了的衣裙。
“总镖头!”众人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看沈劫生一眼。
杨成志捂着流血的耳朵,怨恨又恐惧的目光瞪着沈劫生,颤巍巍道:“总镖头,您听我解释,其实是这娘们先侮辱我,再动的手,我是迫不得已才还…”
话音未落,沈劫生闪身到杨成志面前右手一扬,一道强劲掌风,有如突起狂飙,带起一阵呼啸之声,猛恶绝伦,直向他胸前涌击。
“嘭!”一声巨响,杨成志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到墙壁上,然后滑落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啊!”众人吓得惊叫起来。
杨成志趴在地上,捂着胸膛剧烈咳嗽着,鲜血从嘴角不停地滴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段筠溪睁开眼眸,看着落入视野中的那张脸庞,激动得眼眶微热,泪水滑落下来,声音哽咽:“沈劫生…”
沈劫生快步走到段筠溪面前,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嗯。”段筠溪轻声应答。
杨成志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试图狡辩:“总镖头,我真的是冤枉,是这个娘们先侮辱…”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将杨成志剩余的话打了回去,他捂着右脸,嘴角又渗出了丝丝鲜血,满眼愤恨,看着面前穿白裙的女人,可又不敢反抗。
“臭男人,就爱睁着眼睛说瞎话。”打完,荆以秋用手帕擦了擦手,十分的嫌弃,“明明是你先非礼人家姑娘,竟然颠倒黑白。”
杨成志恼羞成怒,冲着荆以秋吼道:“贱女人,我告诉你,总镖头在这里,你最好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沈劫生正在查看赵猛的伤势,听到杨成志这句话,眉头微皱,擡眸看向他,眼底掠过一抹杀气:“杨成志,你不要以为我爹看重你,我就不敢动你,你再骂一句试试?”
一字一顿地问,每个字仿佛含着千年寒冰,令人毛骨悚然。
杨成志缩了缩脖子,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感受到沈劫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他吞咽了下唾沫,不再吭声。
荆以秋看着杨成志的怂包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至沈劫生身边,手搭在她肩头,娇声说道:“我家夫君好生威风呢。”
说完,还不停的往沈劫生怀里钻,依偎在她怀里,惹来周围人鄙夷的目光。
对于这无耻的举动,沈劫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下一秒,她用力搂住荆以秋的腰肢,俯身在她耳畔低喃:“你答应过我什么,忘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那敏感的耳根上,荆以秋脸上泛着绯色,身体也禁不住轻颤了几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娇嗔道:“旁边还有人呢,夫君这就想要了吗?”
这话听得众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片哗然,这女人简直不要脸到极致。
传闻当真不假。
这情意绵绵的一幕,段筠溪紧抿着双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虽然她很少打听江湖之事,但多多少少知道,这五娘在江湖上也算的是一号人物,但行为作风十分放荡,经常在各地游玩,和不少男人有暧昧关系。
不明白沈劫生怎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