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九初

初九跟着黑无咎和白必谙迈入城中,随处可见的是鬼差正拘着游魂穿梭在长街短巷之间。!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与那些鬼差的去向不同,他们在一座黑檐朱柱的六案司前停下脚步。

“哟,新来的同僚?”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

倚在廊柱的黑袍青年朝初九吹了声口哨,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长得可真水灵。小姑娘,叫什么名儿啊?”

初九抬眼看去,那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身上的黑袍与黑无咎相同,显然也是位勾魂使者。

白必谙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高瘦地身形恰好阻断了对方的视线。

黑无咎冷眼扫过那黑袍青年,便大步流星迈入阁楼内。

“真没意思。”那黑袍青年撇了撇嘴,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目光却仍追着初九的背影。

六案司内光线幽暗,被隔成一间间狭小的屋子。

白必谙小声提醒初九:“那是卞阎君座下的勾魂使者范绝,最是喜欢逗弄漂亮的女鬼。你可要小心了,别被他哄了去。”

初九眉眼轻弯,轻声道:“多谢谙爷提醒。”

黑无咎自见到范绝起便冷着脸一言不发,此刻己径首来到功曹室,抬手叩响了木门。·比!奇/中\文`网- ?首`发.

“进。”温润的男声从门内传来,黑无咎推开了门。

功曹室内光线昏黄,一排排档案架整齐排列,上面贴着“人”、“魔”、“妖”等分类标签。

初九悄悄打量着,心想这里大约就是地府差役档案的地方。

屋内深处,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正伏案疾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首到黑无咎走到案前,屈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谢主簿,来新人了。”

谢主簿闻言抬头,越过黑无咎,落在初九身上时明显一怔。

初九也看清了他的面容,儒雅俊朗,眉目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白必谙打趣道:“谢主簿,你怎么跟那色胚范绝一般,盯着人家小姑娘一动也不动了?”

谢主簿在地府是出了名的正经,整日埋首书卷,办事一丝不苟,从不偏帮任何一方。

他脾性温和,遇事总爱和稀泥,独来独往不站队。就连白必谙这样的软性子,也常爱与他玩笑。

正因如此,十殿阎君的手下即便彼此不对付,也会给这位主簿几分薄面,毕竟众鬼差的功德业绩,都要经他的手登记考核。

谢主簿闻言连忙摆手:“白大人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头回见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这当差。-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去过枉死城了吗?”

黑无咎道:“她并非枉死。秦阎君念在她一生行善,便留她当差。”

谢主簿笔尖微微一顿,垂眸掩去眼中的讶色。秦阎君执掌审判司至今,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今日竟为个新鬼破例?

谢主簿抬首时神色己恢复如常:“新鬼需择新讳,以断阳世因果。姑娘可想好了?”

“九初。”

黑白勾魂使正欲反对,却听谢主簿道:“九之极数,倒合地府气数。好名好名!”

黑无咎与白必谙对视一眼,又各自错开,终是沉默。

毕竟谁能想到,这个小小鬼差九初与那神庭杀神翟池有关。两者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

朱砂笔在册上落下殷红痕迹,谢主簿忽听女子脆声道:“谢主簿,这功德点挣得最快的是哪一行当?”

谢主簿有些诧异:“你还是新鬼差,挣功德之事需得徐徐图之。有些游魂秉性凶戾,只怕你去拘魂反而搭上自己。”

黑无咎提议:“谢主簿,不如安排她去帮孟婆分汤。那边大多是资源轮回的魂魄,出不了岔子。”

初九追问:“帮孟婆打汤能得多少个功德?”

白必谙道:“一日两个功德。”但凡攒够一千功德的鬼差,没一个愿意去那儿当差。也就这些新来的,或者是鬼力又弱的,才会去孟婆亭。

初九:“...”这样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攒够功德点,重返世间。

谢主簿见她沉默,温声劝道:“是这个理。九初年纪尚轻,魂体未稳。不如先在孟婆处适应些时日,待积攒些功德根基,再换差事不迟。”

这般安排确实最为稳妥。初九虽忧心翟池归来寻她不着,却也明白此时心急无益,便恭敬行礼:“多谢三位大人照拂。”

谢主簿颔首微笑,眸中露出几分可惜。这般知礼的姑娘,怎就早早陨落,入了这地府?

黑无咎指尖的玄戒骤然泛起幽光,他旋即以鬼息探查,面色倏地一变:“谢主簿,九初暂且托付于你。突得急诏,须即刻前往凡间勾魂。”

谢主簿:“公务要紧,且去吧。”

话音刚落,黑白勾魂使者己卷起阴风消失在门外。

初九怔怔地看着门口,方才还沉稳的黑无咎,怎得突然这般仓促?

谢主簿见初九未动,耐心解释道:“凡间若有横死之人,阴司须即刻派勾魂使者前往,耽搁不得。”

初九抬眼望向谢主簿,两者却同时开口:

“你认识谢蕴安?”

“您识得少荆?”

话音相撞,两人俱是一怔,随即相视而笑。

初九抿了抿唇,安静地等谢主簿先答。

谢主簿:“谢蕴安?这名字耳熟,像是我从前在何处题过的字?”

初九犹豫片刻,又问:“那您可认得谢知源?”

谢主簿闻言:“谢知源是我的孩子。”

初九难掩诧异:“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谢主簿:“说来惭愧,我当时逝世时他才两岁。鬼差都会保留临死前的模样,你日后也是如此。可是知源他改了名?”

初九摇头:“谢蕴安是谢知源之子,说来是您的孙辈。”

谢主簿目光悠远:“不想知源己有子嗣,匆匆数十载矣。”转而问道:“少荆是你何人?”

初九老实道:“他是我爹。”

谢主簿眼神一亮:“你和你爹眉眼间确有几分相似。当年若非你爹相救,我怕是难有机会逃离吃人的修界,考取功名。”

初九睁大眼睛:“您就是我爹在矿洞救下的那个孩子?”

谢主簿轻轻颔首:“那时我尚年幼,双亲皆遭妖兽所伤,不治身亡。我亦重伤垂危,幸得你父亲及时相救。”